花兒搖擺著,把頭埋得低低,
對我說——再見吧,
你再不能這樣近地看到
故鄉的田野,生育你的土地。
可愛的花兒,那有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我已看到過你們,也看到過土地。
就像領受這死亡的顫栗。
春天的黃昏,幸福的時辰。
我怎能不喜愛你們,
怎能不喜愛你們啊,我的花兒?
我和你們若能共飲一杯那該多好!
喧囂吧,紫羅蘭和木犀草。
災難伴著我的靈魂一起降臨,
喧囂吧,紫羅蘭和木犀草。
啊,風鈴草,是你熱情地
用歌聲喚醒我的靈魂,
並告訴我,那美麗的失車菊——
像眼睛般可愛的花已和我遠離。
別唱!別對我唱吧,饒恕我!
就這樣火已經在胸中燃起。
她來了,就像朝著《再相逢》的韻律,
走過來,那不可分離的愛情和相思。
我的花兒!不是任何人都能猜到
我的心曾經怎樣顫栗,
不是任何人都能用自己的火
驅散我心頭的寒意。
不是任何伸著手掌的人,
都能夠抓到惡用。
我像蝴蝶一樣——在篝火上
飛舞,並親吻著火焰。
我不喜歡矮樹叢中的花,
不把它們稱做花兒,
即使我用嘴唇觸摸它,
也找不到溫柔的話語向它傾訴。
我隻愛那朵小花,
它的根在泥土裏深紮,
我愛它,我要收下它,
像收下我們北方的矢車菊一樣。
山楂樹上也有花。
那花兒是果實的胚胎,
它們被驟雨打落在地,
紫紅色的花從高處飛落下來。
它們不是地上的那些花,
山楂花完全是另一回事。
它們像生命,像我們的軀體——
在混沌初開的黑暗中被分割的軀體。
我的愛情!原諒吧,原諒吧!
我沒有繞過什麼去走。
但在我生活的道路上,
美好的對我都不再重複。
你和我也不會再重複。
我們死去——別人又跟在我們後麵來了,
但這已不是那樣的了——
我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的。
花兒搖擺著,把頭埋得低低,
它在對我說——再見吧,
你再不能這樣近地看到
她的容顏,故鄉的土地。
這有什麼!就讓它看不見好了!
我已被別人用花打敗了,
所以我要用口編的歌曲
來讚美大地的平靜。
而人不也是花嗎?
啊,親愛的,你去捉摸吧,
在這裏沒有空洞的詞句。
像搖晃著的麥杆,
這個腦袋對你來說,
難道不就是金色的薔薇?
可人的花會爬行,會走路——
不管是烈日炎炎還是寒風勁吹。
我見過花兒怎樣匆匆來去,
當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
發生在十月的事兒,
從那時起我的心變得更加善良。
花兒彼此廝殺,
而紅色的花更有戰鬥力,
它們中多數在暴風雪中凋零了,
但它們畢竟以有彈性的威力,
打破了那些劊子手。
十月啊,十月!
我可怕地惋惜
那些已經凋謝的紅色花朵。
鋼鐵正在割下薔薇的頭,
但我畢竟不怕鋼鐵。
大地上來去匆匆的花兒!
它們會強有力地壓倒鋼鐵,
並用鋼鐵製造輪船,
用鋼鐵建造住宅。
於是,我領悟了,
世界對我不是修道院。
我把人世間重複的一切,
深情地注入我的詩篇。
於是我唱了起來,
我的歌決不會毫無作為,
我要把自己的頭顱獻給親愛的,
就像獻出一朵金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