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山秋人將頭一轉,不再看向他們這邊。
“請吧,音樂正好。”隋意趕緊說話打圓場。
“夫人,您真是美麗。”翩翩起舞中,有川看著隋意的臉,溫文地讚美。
“謝謝。”隋意含蓄地笑,這樣的恭維,她聽得多了。
“喂!換舞伴!”羽山秋人不知何處拉來一名中年女士,將她往有川麵前一推,就將隋意擁在了懷裏。
兩人在舞池中央對視了數妙。
“你確定,要跳這支舞?”隋意微挑右眉,帶著一絲戲謔。她不以為,羽山秋人會學這種浪漫舞步。
“嗦!”羽山秋人尷尬地瞪一瞪眼,隨即露齒一笑。
“咦,你牙齒是白的耶!”隋意輕聲“驚歎”。
“喂,你什麼意思啊?”羽山秋人又是一瞪眼。
“誰讓你總是板著臉不笑的。”隋意淺笑出聲。
“來,我教你跳這種慢舞。”她抱了抱羽山秋人的手臂。
此時,舞曲已換了,是很抒情的曲子。
羽山秋人不自在地讓她將姿勢擺好,慢慢地隨她挪著步子。
“喂,我的腰不是鐵做的,別捏得這麼緊好不好。”
“嗦!”
“不要像隻航空母艦橫衝直撞好不好。”
“嗦!”
“麻煩你不同情我的腳,也要同情我的鞋好不好。”
“嗦!”
……
舞曲悠揚地響著,舞池中的二人在旁人看來也確是在翩翩起舞,而且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的英俊挺拔,清峻的臉猶有幾分引人的霸氣;女的婉約動人,秀致的臉龐非常有女性韻致。而且,兩人一直在“含情脈脈”地相望,而且“甜言蜜語”不斷。
真是一對妙人兒啊!眾人猶帶三分豔羨地感歎。
兩人出了舞會,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羽山秋人破記錄地呆了三個多小時,長得令隋意幾乎忘記他是一座活火山了。
還好,隻是“幾乎”。
“你什麼意思?回酒店?”站在他們的那輛車前,羽山秋人無法抑製地大吼。
“我隻是為了工作方便而已。”隋意耐下性子解釋。天,他總是不顧場合地在她麵前大肆發脾氣。
“住家裏會不方便嗎?”羽山秋人的音量加大。
“我是。”隋意老實承認。
“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懶得跟你說,我自己去就行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也抓狂。
“不行!”羽山秋人一把緊緊地抓住她。
“你究竟要怎樣?”隋意挫敗地低吼。
“跟我回家。”
“然後杵在你們中間做三者,被人用哀怨的眼光注視?”隋意索性將話講開。
羽山秋人一呆,隨即不放開地要拖她上車。“不要胡說。”
“羽山秋人!”隋意大吼,顧不得什麼場合和形象了。“我告訴你,我是我,你是你,你和那個小女孩談戀愛,我夾在中間算什麼?”
“你吃醋?”羽山秋人問得有些欣喜。
天,他在扯什麼?
“你白癡啊你?”隋意挫敗得想翻白眼。
“你在吃醋是不是?”羽山秋人緊張地盯住她。
“羽山秋人,你問問你自己,你為什麼會和那小女孩住一起,無條件地對她好,寵她似個公主?”隋意冷靜下來,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
“什麼意思?”羽山秋人有些犯愣。
“你愛她啊!懂不懂?”隋意衝他大喊後掙脫他就走。
她受夠了這男人的白癡,再也不要和他糾纏下去。她有事業做,有朋友聊,有男人追,有錢賺,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陷在這一團糟裏,看這男人不知所謂地和一個小女孩談什麼純純的愛?!
隋意隨手招得一輛的士,揚長而去。
羽山秋人沒有追來。
風一般地衝到酒店房間的浴室,隋意震驚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發鬢已經微散了,幾綹發絲從額際垂了下來,臉頰上有著異樣的潮紅。
又開始了,每次都是在破堤而出的嫉妒中驚覺愛情的存在,然後,又不得不急著逃開。
她不要,不要這樣的自己。失去了平穩的心態,在乎,不安,心傷,自我厭惡……所有的陰暗情緒都湧了出來,她無法把持自己,隻是嫉妒,無能為力地站在一旁嫉妒。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一直警戒著自己放開放開,將一切放開,置身事外的,為什麼還是陷了進去,還一直無所察覺。
呆立了不知多久,隋意猛地朝臉上潑一潑冷水,咬緊牙,快步走向臥室,收拾好行李,無視酒店侍從驚訝的目光,半夜裏匆匆趕向機場。
一刻也不能多呆,好害怕曆史重演,再也不要了,和另一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愛;爭不出輸贏的啊,隻怕會精疲力竭,忘了自我。她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了。
回到了律師事務所,將在日本的案子交接後,隋意接了一堆工作,日程表上安排得滿滿的:工作,和女友進餐,接受某優雅男士約會……
此時,她慶幸,自己有一份工作,有自己的生活。
愛情有什麼好?心思全給了別人,讓渡出部分甚至全部自我。
她隻想輕輕鬆鬆地談一場理性的戀愛。
有些事情,偏愛在人煩亂的時候湊熱鬧,看著坐在她辦公桌對麵的江風起,隋意暗想。
這次她經手的是一樁跨國的侵犯知識產權的案子,江風起正好是原告,她的當事人。
“好久不見。”江風起溫文地笑。
奇怪,心不會痛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隋意含笑。
兩人慢慢從寒暄進入正題。
“去喝一杯咖啡?”討論的事宜告一段落,江風起禮貌而誠懇地邀請。
隋意意外地微揚起右眉,“好啊,不如十二點共進午餐?”
“我來接你。”江風起含笑點頭離去。
餐廳裏,優雅的音樂若隱若現。
切下一塊牛排,隋意想起他們在東京共進的一次早餐。不過,此時,已經人境皆非了。
兩人輕鬆愉快地交談著,第一次,隋意發現自己竟然和江風起有這麼多話題可聊,而且觀點往往一致。
也是,不相愛真的有不相愛的好處。
“風起,我問你一個問題,隻是我心中的疑惑而已,你介意的話請直接拒絕回答。”啜一口酒,隋意抬頭看向江風起。
“你說。”
“風起,愛一個人有期限嗎?”
江風起沉思著放下酒杯,緩緩地開口。
“沒有吧,可能有愛的深淺。我和未茹愛得太深,我想,在我心中,再也沒有誰能超越她。隋意,你很優雅,我當時真的很被你吸引,也想再給自己和你一次機會。可惜,你要的我始終不能給。”江風起善解人意地將隋意潛在的疑惑一並回答。
“所以,愛也是有比較的,是不是?”隋意再問。
“是,不過,有的人不會比,因為不在意,也因為覺得眼下的心情最珍貴。”
“我就是太在意,很小心眼,是不是?”隋意自我解嘲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