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窗玻璃,米白色的厚重窗簾把雨聲和光線擋在外麵,白色大床中央的美人兒翻了個身,低噥了聲,幽幽轉醒,卻不見身邊的厲擎風。
巫寒雨慵懶地撐起上身,用床單在身上裹了兩圈,懶懶地走下床。走出休息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飄靈絕塵的白色婚紗,然後是一旁的厲擎風,正溫柔地打理著腰邊的碎花,白色襯衫隨意扣了兩粒扣子,黑發不羈地垂下,幾乎遮到眼瞼,這樣溫柔的性感,幾乎讓她癡迷。
“風。”她輕喚了聲。
厲擎風側轉身,不可避免地為眼前絕美銷魂的感性所震撼,明眸惺忪地半張著,紅唇微啟,微卷的長發淩亂地垂在胸前,那條白色床單,盈盈纏住她纖合有度的嬌軀,像一個墜入凡間的……妖女。
他眯起眼,“你在誘惑我嗎?”
臉頰緋紅,她嬌俏地睨了他一眼,“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走到他麵前,抬頭撫了撫他疲憊的眉心,“為什麼不多睡會?”
他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有人說,設計好婚紗,就結婚,不是嗎?”
“已經設計好了嗎?”她漾開一抹動人的甜笑,看向一旁的婚紗,明眸閃了閃,“好美啊,好像……一朵盛開的鬱金香。”整件婚紗似乎是由一片片鬱金香花瓣錯綜拚湊而成,裙擺像是一朵倒垂的鬱金香,洋洋灑灑墜著沁甜的芳香。她有種想哭的衝動,有種滿足的幸福感,這是他毫無保留的表白,他的愛和承諾,勝過一切的語言。
她抬眸看著他,閃爍著動容和喜悅,他知道,他成功了。
“戒指呢?”她突然問。
他僵了僵,眼神中有些懊惱。他那樣迫切地想要捉牢她,竟忘了這個。
她笑了,佯怒道:“厲擎風,連結婚都是我先提出來的,你也應該求婚啊,好沒誠意。”
他抓了抓頭發,然後轉身去拿車鑰匙,“現在就去。”
“去幹嗎?”她訥訥地看著他。
“買戒指。”
“現在?”
“對。”他肯定地點頭。
“可你一夜沒睡。”她皺了皺眉。
“我不困。”
“……好吧,我去換衣服,你等我,我來開車。”
“巫寒雨,你會不會覺得你有點小題大做?”
“厲擎風,你不是說你都聽我的嗎?”說完她徑自轉進休息室。
厲擎風扶著頭疼的額頭。都聽她的,這是一個魔咒嗎?
十分鍾後,巫寒雨駕車駛入雨幕,厲擎風被迫坐在副駕駛座上。
“到達目的地之前,你可以睡一下。”巫寒雨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說。
他苦笑,“巫寒雨,我還不至於那麼弱不禁風。”
她沒有答,而她接下來的舉動更讓厲擎風嚇了一跳,前方十字路口的綠燈即將轉入紅燈,而她竟絲毫沒有減速,在最後一秒衝了過去。幸好現在並不是高峰期,路麵的車輛並不多,沒發生什麼事。
他看了她一眼,“時間還很多,下這麼大的雨,不用趕時間吧。”
她輕輕一笑,“這樣就嚇到了?如果我告訴你刹車失靈了,停不下來,你是不是會馬上暈倒?”
他窒了窒,聲調微變:“你開什麼玩笑?”以她現在的車速,如果真的停不下來,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她撇了撇唇,“看吧,這種玩笑都開不起。”
說著利落地超越前方龜速行駛的卡車。
“巫寒雨!這一點也不好笑。”
“所以呢,坐我的車,還是小心為上,最好確認一下安全帶。”她揶揄地笑道。
有道理。他側身確定她的安全帶。
“喂,我是說你的。”
“你向來沒有係安全帶的認知。”他說。
她的視線依然緊盯前方,訥訥地開口:“風,你記不記得,你說過,本命年的時候,總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頓了頓,他當然記得,那條手鏈丟掉的時候,他第一次在她臉上捕捉到了不屬於巫寒雨的失落和不安。
“我也說過,我會守護你。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
她再次得意地輕笑,但語氣卻佯裝惋惜:“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愛上我了,我竟錯過了那樣的大好機會。”
“也許那時候,你會覺得那個計劃更有挑戰。”那天的事,依然讓他有些不悅,但事實上,那時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許下那樣的承諾。
“厲擎風,關於那個計劃,自始至終都沒有實行過,甚至為了讓厲曜傑死心,我跟他攤牌說我喜歡的是你……隻是你不信而已,就這點而言,厲曜傑比你聰明。”
“……你那天明明說,對厲曜傑,要欲擒故縱。”那句話就像刺一樣,紮在他心口,有種窒息的痛。
她歎了口氣:“厲擎風,有的話該當真你不去記,有的話不該當真,你倒是很會較真。”
因為有的事,他怕一旦當真,就再也無法抽身。就像他現在。
“風,如果我沒有辦法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你會不會相信,我愛你?”她又闖了一個紅燈。
他臉上一沉,“巫寒雨,現在你已經不能反悔!”絕對不能。
“我盡量吧。”就在車身就要穿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對麵一輛小車橫插過來。
“小心!”厲擎風驚呼,突然覺得萬分驚恐。
巫寒雨反射性地將車向右急轉,“砰”的一聲巨響,那輛車便毫不意外地撞上了左邊車頭。車身劇烈震蕩,厲擎風的頭毫無預兆地撞到玻璃上,意識消失之前,他總算弄明白一件事:刹車真的出了問題,停不下來了。
巫寒雨不是開玩笑,從來都不是。
“巫寒雨,你竟然……”
醫院病床上,厲擎風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跟頭腦一樣空白、混沌。
“先生,你醒了。”護士小姐善意的臉孔映入眼瞼,“發生這樣的車禍,隻受這樣的傷,你真幸運,這些天連連下雨,路麵很滑,這樣的車禍已經發生好幾起了……”
車禍?
他猛地驚醒般坐起,手臂傳來劇痛,但他顧不了那麼多,“巫寒雨!巫寒雨呢?”
護士愣了愣:“先生,你的傷雖然不重,但外傷也不輕,動作幅度輕點,否則你的手……”
“我問你,巫寒雨呢!”他幾乎是咆哮的。
護士被他的吼聲窒了窒,遲疑地開口:“你是問和你一起的小姐吧?”
“她到底怎麼樣了?”
“她可沒有你這麼幸運,現在還在手術室搶救,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