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夢夢得好累。程菲覺得自己像是翻山越嶺了般腰酸背痛。在大床上掙紮了幾下舒張筋骨,伸出手背揉揉眼窩,才漸漸適應室內的亮光。
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有些簡約的裝扮,潔雅的牆紙,寬大的衣櫥。
衣櫥?她大腦當機一秒鍾。這裏是哪裏?她“騰”的一下坐起來,腦海裏閃過昨晚一些零星的片段。在PUB遇見一群男子,然後她……很八爪魚地強吻了一個帥氣的男子……而那個男子……她模糊地拚湊著那張臉。
門霎時打開了,進來一個人。
“啊——”程菲摸著自己睡衣的領口大叫,“溫絳絮,你怎麼在這裏?”
為什麼她會在這裏?
溫絳絮冷硬的嘴角絲毫沒有笑意,淡淡地嘲諷道:“你以為呢?”
她低頭察看自己的衣著。
這一舉動落入他的眼底,竟然有些刺目,咧了咧嘴,他冷冷地道:“該是我問你對我做了什麼吧?”如果不是李嫂及時扶住她,恐怕不僅他的上衣遭殃,連褲子都要被吐地一塌糊塗吧,“你認為我對一個醉酒後發瘋的女人能有多大興趣?”
“你……”她一時氣結,但他說得也很對。剛開始是她主動,但他們到底有沒有怎樣?
“少爺,少夫人的衣服烘幹了?”李嫂把程菲昨晚換洗下來的衣服熨燙好送進房間,“夫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先生沒有因為一個人把他吐得滿身都是而不發脾氣呢。”
呃……程菲半眯起眼,忽而覺得自己很小人,“謝謝。”
他沒理睬她,轉身的同時道:“穿上衣服就走吧。”
太冷漠了吧,好歹也要對她說聲不客氣吧。
她朝他的背後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撇撇嘴,然後對李嫂說:“謝謝你哦。”
李嫂笑笑,放下東西,“樓下準備了早餐,你洗漱好下來吃吧。”
門被關上。
一陣歎息。
程菲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被整理好的衣服。
這裏是他的另外一個住處?也可能就是原本自己住的地方吧。
狡兔有三窯,一點都沒錯。
她以為他真的是愛上她所以要和她結婚,可是結婚後他卻告訴她之前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不甘心的報複。他的心眼真的小到容不下她的存在嗎?那麼做,隻是為了愛他,這樣也不被原諒嗎?
如果還有一次選擇,她還是會在滿十八歲的那晚去酒吧守候,還是會願意在知道懷上孩子後堅強地毫無考慮地生下來。
那是她對愛的執著的結晶,那麼他呢?就算他討厭自己,之前的一切隻是演戲中的演戲,那他對溫雅的感情呢?是否也是做戲?想到這點,她莫名地慌了心。
溫絳絮的這個小公寓很雅致,帶著些許的東方特色。但是房間的設計過於男性化,而且用色很冷。
她細細打量著公寓,心裏暗暗猜想自己是第幾個被帶過來過夜的女子,當然啦,性質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所以說“金屋藏嬌”不是沒有來由的。
“喂,溫絳絮。你記不記得每個月有多少女子過來這裏?那些女子的臉你還記得嗎?”她在他對麵的位子坐下,接過李嫂遞來的牛奶和三明治。
溫絳絮攤開看著報紙,沒有搭理她。
“哦,應該不記得了吧,這個地方我猜老爺子肯定不知道,對吧?”她笑嗬嗬地咬了一口三明治,一定是這樣的。
他抬起頭,隻睨了她一眼,“吃完就走吧。”
呃……完全無法溝通的外星人,令人扼腕啊。
她悶悶地繼續咬了一口三明治,從他嘴裏撬出點東西來,好比在老虎身上拔毛,無比艱難。
“昨晚……謝謝你了。”她吃完早餐,拿了包包離開了那個公寓,“其實無需這樣冷漠,我們恢複最早接觸的狀態就可以了,你就當我是一個陌生的朋友吧。”
想必她也不會再來了吧,對著李嫂嗬嗬地笑了笑。
溫絳絮低頭吃自己的早餐,似乎對她的離去視而不見。
直到她離開,李嫂才說:“少爺,你很喜歡夫人吧。”
這裏是他開始工作後,第一年拿到的年薪買的房子,而且一直讓她打理到現在,從來沒別人來過,除了夫人。
他沒有說話,隻是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吃完。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答案,他之前得知她就是當初不告而別的一夜情女子,那種莫名心悸與澎湃的感覺替代了竊喜。但隨後發現她的隨意與不在意,又讓他對自己這莫名的想法產生不甘與妒忌。現在與她結婚,每日故意不回去,故意冷落她,但心裏又遏製不住地想念她。想她柔順的發絲,想念那股淡定的味道。
他到底是要繼續報複還是戲謔,或者其他?
他還沒想好。
“少爺,電話。”李嫂把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拿給他。
“喂,我是溫絳絮。”他對著陌生的號碼皺起眉頭,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靜心想想。
“我是曾盈盈,溫總有時間嗎?”對方問。
他很想直接拒絕,卻聽她再道:“我有些東西要給你,關於程菲的。”
“哪裏見,現在?好。”掛了電話,他把這個陌生號碼存了進去,“李嫂,中飯不用準備了。”
咖啡館。
溫絳絮推門進去,找到約好的包廂,看到已經坐在裏麵的一男一女。
“婚禮上見過一麵,溫總。”曾盈盈站起來,朝他笑了笑,笑容很深卻客客氣氣,“請坐。”
對麵的男子也朝他點了點頭,站起來伸出手,“你好。”
溫絳絮的手握了上去,對方說:“我是胡域。”他的手勁馬上就加大了。
要是他的記憶沒有混淆,那麼他確定這個斯斯文文的人,就是自己妻子的前男友胡域,“你好。”
“溫總要吃些什麼?”曾盈盈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半黑的臉,“不如水煮田雞和田雞木桶飯如何?”
溫絳絮驚訝地瞥去一眼,這兩道菜都是他最喜歡的菜式,但自從求學回國後就很少再點,因為家人吃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