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了情(2 / 3)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是李俊媽媽發短信給我說的。她說:‘當初藍強的兔子是夏清明整死的,那時我們怕他承包林場。他知道國家不久就要發土地補貼,早就把承包權給了我。我那時覺得跟著他可以讓我的兒子過得更好,所以一切都依他。沒想到卻害了我的兒子,我知道藍強是一個好人,夏清明卻做了許多對不起他的事。現在為了兒子,我要改,適當的時候還要揭發他。’強,王四姐叫我提醒你,提防他呀!

強,這些過去的事,你一定不會計較吧。我隻是想跟你說,生活的列車並不會按照想像的軌道前進,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接受現實。我這樣做了,你能做到嗎?

你永遠的朋友:香秀”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讓昨日臉上的淚痕隨記憶風幹了……誰能不顧自己的家園拋開記憶中的童年?誰能忍心看那昨日的憂愁帶走我們的笑容?”

藍強輕輕哼唱著這首歌,覺得自己就是歌詞裏的少年,可是沒有明天,更無法擁抱青春的驕傲。《漂在大海上的晾椅》還在,純真的愛情卻結束了,他把紅領帶取下來合著兩封信放進抽屜裏。他希望自己哭,可是沒有哭,心僵硬了,像一塊鐵。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可能的遊戲,身份的懸殊,戶口的限製,城市與農村,像溝壑一樣橫在他們的麵前,他們隻能是朋友,他們本來就是朋友。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軀體像蠶絲一樣一根一根地被抽走,聽著自己的心一滴一滴地淌血,他的靈魂飛了,他死了,竹裏館成了他的墳場。

不久,有人舉報說夏清明貪汙公款被雙規了,查出好幾十萬的不明資產。各項提留款存基金會賺利息五萬,收賄賂五萬,建基地五十萬,詐取首飾廠老板二十萬,退耕還林十萬,他供認不諱。

大山沸騰了,段三爺又說在他被抓的頭兩天,自己親眼看見王四和他在大山的沙氹裏抱著滾。有人說他安逸喲,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值得。大家都說一定是藍強舉報的,肯定他想當村長。人們議論紛紛,津津樂道,像轉述聽來的故事一樣無關痛癢。夏清明的老婆天天追著藍強罵,追著藍強吵。藍強一句話也不說,知道是誰,但不想辯解。

體檢結果出來了,張大華因為乙肝,李俊因為紋身都沒有過,倒是藍強陰差陽錯地過了。接兵的人說農村戶口的大學生,這是他們接到的頭一個如此奇特的兵。他們問藍強願不願意當兵,藍強沒有猶豫就跟他們走了。

“藍強連長,你是一個好青年!身為縣長,我被你真摯的情意感動了。讀著你的信我熱淚盈眶,我想你一定經曆了很多的磨難。有你的執著,有你的堅定,我相信一切困難都會被化解……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道路漫長而曲折,但是我們要有信心,有決心……”

這封信藍強不知讀過多少遍了。在他當兵不久後,李桂蘭收到蓋有縣人民政府大印的信,以為地脈龍神終於顯靈,迫不及待地把它轉寄到部隊。兩年的時間,呆在部隊裏,藍強隨時都在回想自己在家鄉時的事。那時就像一頭拉磨的驢子,以為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卻不知道隻是原地踏步而已。農村的改變不在一朝一夕,不在一人一力,要有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有許許多多有為幹部的執行。讀著縣長的回信,他發現時代的列車已經開進農村的天地,看到希望的同時,也深刻地認識到過去看問題太簡單,做事太急切,看人太片麵。退役時,他堅決辭掉部隊的挽留,毅然回到魂牽夢繞的家鄉,參加公務員考試成功,回到縣城工作。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隻身回到故鄉。登上大山的山頂,舉目四望,山後是一塊黃綠相間的厚毯子,開得正豔的油菜花和茂盛的麥苗,濃墨重彩,把大地描繪成形狀各異的圖案。其中被蜿蜒河流分割的太極圖清晰可見,顯得美麗無比。山前茂密的竹林,蜿蜒的小路,稀稀疏疏的櫻桃樹,一簇一簇的甘蔗林,像鏡子一樣的池塘,都同過去一樣。隻是麻竹沒了,各家各戶的房前屋後仍是蔥蘢的水竹林,在竹林外,坡坡坎坎上,星星點點地盛開著紅豔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