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回 逃難兩人(1 / 2)

暮春時末,湖水隨著春風,一波接著一波,柳絮飄飛。昨晚一場綿綿春雨,潤濕了整座城池,空氣裏殘存著落花和青草的味道。

莫穀雨頂著昨夜的絲雨,鞭笞著快馬,今早五更便到了這座名叫湖陽城的繁華大城。但麵對著神威緊閉的城門,她隻得等待。

雨水浸濕了衣衫,刺骨般的冷直攻心底,她抱著身子哆嗦了幾下,才到不遠處的破寺廟裏避避風寒,雖亦是四月,但依然如故的冷。

至於她為何半夜三更冒著風雨而來?

這故事就長了,簡而言之,是因為她搶了別人的意中人而被追殺,而且已有一載半年多。其實這些都是無中生有的事,她根本什麼都不知情,就被這樣莫名其妙的追殺,不管她說什麼,對方一個字也聽不進,直取她性命。

她被迫跑了大半個天華國,依然沒有甩掉他。

在寺廟外院拾了些幹柴,生了火,解下可以擰出水來的衣裳,搭在旁邊缺了條腿的破長凳上,不由歎了口氣。

為何她就甩不掉那混小子呢?逃了快兩年,她真有些累了。

給馬兒喂了些水,吃了些幹饃,高聳緊嚴的城門已開啟,有幾個人進進出出,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便牽著馬兒進城。

城門前有幾個睡眼惺忪的官兵靠在城牆上,邊打哈欠邊檢點著進城的人兒。到了穀雨,他們看“他”風塵仆仆,還拉著匹馬,不由得問:“敢問公子,從哪裏來?”

“岩城,來這裏探親,是城西一家姓李的人家。”穀雨不緩不急地說,但又顯得恭敬賢誠,大概沒人能識破這隻是個進城的幌子。

她麵前的官兵“哦”了一聲,也找不到任何的紕漏,便放她進了城,憑著這兩年的經曆,進個城根本不在話下。

找了一家看上去頗為破舊的客棧,打算住下來,因為身上盤纏不多了,能省就省,不然會有流落街頭的可能。記得大半年前,她在村前的石橋下睡了三天,那時正值盛夏,蚊子蒼蠅,蜈蚣毒蛇,皆為她的床頭密友,現在想起來她依然全身一陣冷意。

在客棧裏休息了半天,起來天色已是麻子黑了,到馬棚看了看馬兒,給它喂了些穀草,才徐徐踱著步上了街。樓台燈火滿街通亮,歌舞升平,八街九陌,不愧為天華國南部最為繁華的大都城。

由於湖陽城離天華城的京都壹城較遠,雖繁華甚都,相比於高官權貴,巨商大賈更勝一籌,當然,也是諸多小商小販的首選發財地和各國遊人的必經之地。一言以蔽之,想在這裏生活沒有銀子可是萬萬行不通的,可惜這正是穀雨缺乏的。

華燈街明,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小攤商販吆喝不斷,店鋪各處,琳琅滿目。

吃了碗青菜麵,摸了摸依然扁扁的肚子,再摸摸袖筒裏的幾個銅錢,歎了口氣,也隻得認命了。付了錢,來到街頭的一家藥鋪,便走了進去,正北方有個頭發斑白的老頭朝南紋絲不動地坐著,神情更是一絲不苟,不容置疑。

穀雨半笑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老頭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旁邊的一個丫鬟迎上來,問:“公子,抓藥還是看病?”

“並不是,我本從京都壹城而來,打算一直南下到邚城探親,不想途中不幸遇山賊,和家人走散,又被劫走了所有的錢財,流落至此。”

丫鬟吃驚地微張著嘴,訝於她的悲慘遭遇,但正坐上的老頭並不如此,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公子你走罷,我們隻是個小藥鋪,隻能養家糊口,並沒有多餘的銀子能救濟到你。”

“我也算是懂得些醫術和藥材,想留在旺鋪幫忙。”

“不用了,小店人手已足。”

“這樣啊,那叨擾了。”

真是個一毛不拔的老鐵公雞!罷了罷了,換別的地方問問罷。不過,她一連問了好幾家藥鋪,都被回絕了。這……莫非又要留宿街頭了?!想想自己也算是微妙玄通,能文能武,懂醫會道(作者:-_-|||誇張了點吧,沒見過誰這般不要臉的誇自己),怎會被逼到這般田地呢?

正感歎著自己坎坷曲折的人生,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稀疏摻雜著腐爛的味道撲麵而來,讓穀雨全身的細胞一緊,以為是被死屍撞上了,身體本能的想要推開,卻被他抓住了,他低低地從喉嚨冒出一聲,“救我!”

穀雨掙紮著想要甩掉他沾滿了鮮血的手,他抓的很緊,不像是個受了重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