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年邁雙親接兒(1 / 1)

赤日炎炎,王業鐵懷揣W大學自動化控製專業的畢業證書,登上了西去的列車。這是他有生已來,第一次睡在柔軟的軟臥鋪位上。

王業鐵心潮澎湃地從行李中,翻岀那本燙金的大學本科畢業證書和轉呈給地方人事交流機關的推薦函,心裏像灌了蜜一樣的滋潤,非常甜蜜,回味無窮。將這夲必定為他日後帶來美好憧憬的畢業證書,深情地捂在胸前,自信地內心獨白道,“一個鄉,一個縣,一個地區的數千名大學本科生,唯有一位山溝溝裏走出來的自己,以六百九十分的成績奪魁。鄉裏,縣裏和市裏人事交流群體中,有這樣的人才嗎?至少自己的專業在鄉縣市三級各類企事業單位沒有用武之地。可學校推薦函又直接開到市裏?”王業鐵在柔軟的臥鋪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成眠。

列車向西行進了幾個小時,夜幕垂在了車窗外,氣溫也漸漸涼爽了起來。列車廣播裏傳來乘務員悅耳動聽的聲音:“親愛的乘客先生們,女士們,前方抵達潼嶺站,有到潼嶺站下的,請準備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潼嶺站停車十-分……”

這是王業鐵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這裏離家鄉固村雖然有二百七十餘公裏,但卻是自己在高中三年寒窗鑄就“金榜題名”和實現未來理想的地方。

列車剛一停穩,王業鐵擠在人群中跳下車,車站站台上秋風習習,灰暗的燈光下,一字排開擺攤設點的商販。他從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下意識地走到一位年輕少女的攤位前,操著大儒大雅的口吻,說道,“請拿一瓶礦泉水和一袋芝麻餅”

少女商販笑容滿麵地遞過礦泉水和芝麻餅,收了鈔票,未與王業鐵搭訕半句話,繼續吆五喝六地叫賣起來。

拎著物品的王業鐵剛離開攤位幾步,身後傳來銀鈴般的談笑聲,循聲望去,那少女商販正與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人談笑風生。王業鐵本能地退到暗處,窺視到那青年人購買了兩大袋食品,內心像被黃峰蜇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清高與仰慕情緒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的收回目光,返身準備登車離開,卻又見攤位的末端,有位賣苞穀棒子的青年男人,悄不言聲的站在攤位上,攤位前無人問津,青年男人依然是不厭其煩地吆喝道,“苞穀棒子,飽滿的苞穀棒子……”

王業鐵走了過去,掏出鈔票買了兩根苞穀棒子,抬頭仔細地看了看這位賣苞穀棒子的青年男人,國字臉,倒八眉,微微塌凹的鼻子底下,長著一張厚厚的嘴唇。尤其是瘦骨嶙峋的身材與這副長像,就像哥哥王業銅孿生兄弟一樣?遂情不自禁的問道,“這苞穀棒子是老哥自己種的?”

青年男人憨厚的應道,“咱沒文化,隻能種莊稼。”

青年男人的回答,居然也和哥哥王業銅一樣的腔調。王業鐵望著這位返程途中邂逅的青年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隱隱覺得:錢和鈔票二字造得太神奇,太直白。錢字左邊是金字,右邊是兩個壘疊的戈字。明眼一看,這錢要大動幹戈才能得來。鈔票的鈔字,左邊也是個金字,而右邊是個少字。仔細想想,錢是謂名幹戈,少動幹戈,錢就變成了雅俗共賞的鈔票。人缺乏這個悟性,苞穀棒子又怎能變成鈔票呢?想到這裏,王業鐵爬上了列車,隔著車窗望著癡立在車站台上,那位賣苞穀棒子的青年男人,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微笑。

天剛破曉,列車徐徐的鳴放著長笛,緩緩停靠在臨汾車站。王業鐵跳下火車,一眼就看見在潼嶺車站站台上出手闊綽的年青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尹健,他是王業鐵大學四年裏唯一的一個男性老鄉。

尹健的父親是位私營煤礦主,在臨汾市和整個煤炭工業裏,都是赫赫有名的千萬富翁。尹健的四年大學生涯,仰仗千萬富翁的父親支持,從不踏進學生公寓一步,長期包租摟堂賓館,手拿時髦的移動電話,昂首挺胸,隔三岔五地邀請漂亮的女學生泡酒巴,吃西歺。最讓王業鐵腦怒和無法忘懷的是,即將畢業前夕,自己結識的一名臨汾藉農村女同學莊燕燕,僅僅隻是跟著這個花花公子尹健吃過一次飯,就與自己形同陌路,逐漸地疏遠了。王業鐵多次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自己站在鈔票上俯瞰一切富翁,像比爾蓋茨一樣出人頭地,橫行於富強之列。

走出車站遠遠就看到年邁的父母親,綻著滿臉的笑容,等候在出站口的人群中。王業鐵疾步撥開人群,緊緊地握著父母親那布滿雙繭的手,深情地說道,“爹,娘,兒子凱旋了”

倆位老人似懂非懂的應道,“好好好,咱去長途汽車站”

王業鐵一左一右拉著父母親的手,頂著初升的太陽,攀上車站廣場,突然止住行進的步伐,望著車流簇擁的停車場上,尹健和莊燕燕正在往一輛豪華的美國產的凱迪拉克轎車裏置放行李,當即愣怔在原地。王的父母親見兒子止步不前,笑著問道,“乍的了?”

王業鐵反問道,“您倆身上帶錢嗎?”

“帶了。”老漢王憲魁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