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室飯香。
接而,鬱小玨看見一群白衣高帽的廚師,一群歐式蓬蓬裙的女仆,自在地穿梭在金碧輝煌的屋內,掌廚的掌廚,配菜的配菜,打掃的打掃,擺桌的擺桌,忙得不亦樂乎。
當那群人看見她時,一個兩個地安靜下來,默然兩兩相望,漸漸,熱鬧的屋子沉寂下來,再後,大家整齊有致地放下手上活計,一同彎腰鞠躬,震天呐喊:“歡迎夫人回家!”
鬱小玨頓時後退三步,還好剛進門的謝子言扶住了她。
“歡迎主人回家。”同樣氣勢恢弘的陣仗。
鬱小玨呆滯的神情,如有所得,還以為她能說出啥驚天動地的言論,結果,顫抖的唇瓣呼出:“看你們的速度就知道,上回一定是你們把房子搶空了!”
謝子言對自己娶的這老婆已經十分習慣了,但是顯然一群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仆人還是很不習慣。
謝子言摟緊了鬱小玨的肩膀,在眾仆人驚愕的眼神中……選擇上樓。
晚餐十分豐盛。
謝子言沒特別接待原裴熙,待他們下樓時,原裴熙已經由仆人招待好了十分安穩地坐在客廳裏。
他微微笑著,“我早該想到,你不會讓小玨做飯的。”
謝子言不語。
鬱小玨倒是很不好意思,“我做的飯不能吃。”這是誠實的自我感言。
三人各是一邊地坐在餐桌上,女仆一道菜色換過一道。除了鬱小玨刀工不精偶爾發出點奇怪的聲響外,一頓晚餐異常安靜。
鬱小玨切著盤中的牛排,眼睛朝右偷偷瞄了優雅用餐的謝子言,眼睛朝左再看了一眼風景如畫的原裴熙,最後默默低頭,欣賞自己盤中慘不忍睹的牛排,然後一刀劃過,與金邊磁盤摩擦出長鳴在寂靜的夜空格外……驚人。鬱小玨自覺丟人地把腦袋埋得更低。
謝子言無奈地放下刀叉,習慣地伸手替兩人換盤子。這回卻是原裴熙更快一步,在謝子言的手接觸到鬱小玨的餐盤之前,原裴熙已然將兩人的餐盤換好。
“小玨真是一點都沒變啊!”一副熟稔的樣子。
鬱小玨感覺到了殺人的眼光落在她那把叉上,若是她敢把叉子放進盤裏動一塊牛排的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小玨,你不餓嗎?”
她餓啊!今天一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還浪費了那麼多的感情去回想過去,她快餓死了。
鬱小玨在五馬分屍和餓死之間,選擇了五馬分屍,畢竟多活一刻是一刻,人生最悲慘的事情就是餓死在餐桌上,到地府都會被閻王笑的。
鬱小玨如狂風暴雨一般猛烈地叉起一塊牛排塞入口中。
謝子言的臉色……
“聽說原總在國外重新開始得不錯?”
真正的暴風雨才要開始!
“哪裏!”
兩隻笑麵虎彼此彼此。
“原總不該謝謝我家玨兒?畢竟你是利用了她才得以脫身的。”
原裴熙和鬱小玨臉色同時一變。
謝子言的心情到和半分鍾前大有不同,“難道不是?”猶自緩緩解釋,“明明知道是假方案,還是用了。然後順理成章地因為導致公司虧損被踢出家門,接手自己在國外暗伏已久的公司,再一記回馬槍,將自家祖產瓜分得片甲不留。大家族搶財產,手段爾爾!”
那塊剛吃下嘴的牛肉卡在喉口,鬱小玨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裴熙驚愕過後,淡淡笑起,“謝總不遑多讓,知道了我的心思,你不還是借了玨兒大賺一筆?”
鬱小玨閉了雙眼,不知自己在這暴風雨中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最是合適。
她最該的是闔上雙耳,將眼前當作一場默劇,聽不見台詞的默劇。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能學會不在感情裏耍手段呢?
鬱小玨失望地盯著謝子言,他大概是永遠都學不會的了。能學會的,隻有她習慣失望,不再失望……
餐桌上,謝子言原裴熙平分秋色,真正的敗者,是鬱小玨,垂頭喪氣。
但是隻這樣,是遠遠不夠的。
“玨兒是我妻子,而原總的妻子……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原總,你兒子今年九歲了吧?”
原裴熙笑不出來了。
鬱小玨顧不得自己的落寞,驚愕地看著原裴熙。由原裴熙那猝不及防的表情,鬱小玨知道——這是真的。
原裴熙回視,隻一個眼神,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經從她生命中退場。
“小玨……”朝她伸出的手,被她避過,無奈苦笑,隱隱含痛,“和我單獨聊聊,好嗎?”其實這樣已然足夠,再沒想過見她一眼的,卻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