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了。
這更滋長了一群關久的少年的囂張氣焰,壇子伸至鼻下小心得嗅一下,眼睛一亮,小小的品一口,滿意得咂咂嘴,一口接一口,最後直接拎著壇子對吹。
而此時,某人不爽的冷氣硬是讓所有人打了個激靈,酒意醒了半尋,一個個低頭做鴕鳥狀。
偏偏,撐著下巴的夜傾城一無所覺,雙眼放空,思緒不知升騰到何地。
放著冷氣的某人冷眼瞟了眼夜傾城,不情願得挪動了下地方。
一下,無所覺……
再一下,還無所覺……
最後挪到夜傾城的手臂邊,夜傾城還是無所覺……
“喂!”忍無可忍的某人纖長的手指戳上了夜傾城,語氣中是濃重的欲求不滿!
夜傾城一下子清醒過來,入目的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嗯,有點黑,但還算風華絕代。
淡定地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殼,淡定地開口:“大叔,想女人了?出門直拐,一裏地燈火輝煌的地方可以滿足你的需要,瀉一下……你那髒腑燥火。”
夜傾城眼睛朝宮無雪的下腹瞟去,語氣曖昧,甚至還眨了一下眼睛。
宮無雪臉色更黑了,咬牙切齒:“你覺得我需要?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豎著耳朵偷聽的一行人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汙了,嗆酒的咳嗽聲響成一片,紅雲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脖子跟,甚至連耳朵都不能避免,燒成了一片!
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一個個卻跟做賊似的繼續豎著耳朵偷聽。
夜傾城定定地看著宮無雪,借著天邊淩散的星光以及頭頂暈黃的燈光細細打量著這個一身貴氣的男人,看著他臉上幾乎看到毛孔的細膩肌膚,心中哀歎一聲。
手掌抬起,觸上他柔軟的銀發,學著他的樣子揉了揉,嗓音透著股海妖的誘惑以及那能甜膩死人的溫柔:“乖,別鬧。”
她的眼裏星光璀璨,偶爾有一兩道紫色流星劃過星空,含著一絲無奈,那般模樣就像哄著鬧別扭的情人。
宮無雪眼裏閃過一絲驚豔,夜傾城這副樣子他很受用,泛濫的冷氣像是找到了關閉的閥門,戛然而止。
藥,夜傾城是他的藥。
他眸色轉為清冷,帶著一絲委屈,悶悶開口:“你一直不理我,不和我說話,還不讓我吃東西。”
越說越委屈,那銀眸裏帶著一絲水光的樣子幾乎讓人心疼到落淚。
夜傾城微怔,收回手掌,認真思索自己是不是太過忽略他了,歎了口氣:“是我的錯,我疏忽你了,你要來點什麼?嗯,我今天補償你,你可以隨便點。”
明顯看到他眼眸亮了下,跟個孩子似的:“我要湯,你給我燉個湯,就要龍遊戲珠!”
夜傾城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半響道:“好,我給你做。”
說著自天笮手鏈中取出瓦鍋,菜刀,案板,自靈塘裏撈了一尾半丈來長,活蹦亂跳的鮮魚,想了想又拿出幾塊散著濃鬱豆香的白嫩豆腐!
沒錯,龍遊戲珠正是魚頭豆腐湯!
這是夜傾城在前世學習的第一道湯,也是最地道的一味湯,甚至她學成了之後就沒在人前展示過,就連那跟哥哥一樣的男子南宮燁都不知道。
在這一世,她更是沒動手做過,知道她廚藝好的人不少,但知道龍遊戲珠的恰是少中之少。
她還記得當年她做成魚頭豆腐時,心裏就湧起一股酸澀,緊跟著她便為魚頭豆腐湯命名為龍遊戲珠!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突然冒出了這個菜名,一個可以牽動她情緒的菜名!
夜傾城再度神情恍惚,胸腔像是被大錘砸中,悶悶的難受,有股酸澀感。
但,她手下的動作絲毫不亂,去鱗,取內髒,豆腐片成均勻的薄片,一舉一動就像兢兢業業的大廚,沒半點出錯。
沒有蛟龍宴那眼花繚亂的刀工,也沒有眾多的食材提味,就是簡簡單單的魚,簡簡單單的豆腐。
動作不慌不忙,落刀整齊,帶著凡人專屬的煙火氣。
不在乎技巧,不在乎速度,不在乎調料,隻是普通的食物,隻為提出食物本來的味道,這便是返璞歸真。
宮無雪看著神情恍惚的夜傾城,看著她手下那成為本能的動作,眼裏閃過幾許追憶與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