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春風得意(3 / 3)

“尚書大人說的莫非是玄機閣主?”聽到這裏,風子楚不禁問出了心中疑問,江湖中,除了玄機閣主之外有誰能夠對這機關術數如此精通,又有誰會即使進了皇宮,還把自己搞得如此神秘。

兵部尚書想了一下,回道:“聽四皇子稱呼他閣主,想必是了。”

“如此甚好,待朕下旨,令那玄機閣主相助也就是了。”說著,就要擬旨。

“皇上,不可。”風子楚阻止,皇帝驚訝地看著他,他一笑:“皇上,此事還是請交四皇子出麵為好,您知道的,那些個世外高人脾氣古怪不慣受權力約束,恐怕……”

“你是怕他不遵朕的旨意?”皇帝老爺子自己說出了那個“恐怕”的後果。

風子楚點點頭,暗自歎了口氣。他這一阻止倒是有兩層盤算,一來,他的確擔心玄機閣那老頭子一個想不開,真會來個抗旨不遵。這二來嘛,他也想給個機會讓四皇子在皇上麵前多露露臉,借機給他個立功的機會。

假仙曾跟他說過,上古江山在這五年之內必起風雲,而四皇子將是入主東宮的最終人選,他雖然不知道假仙什麼時候偷偷變成了神算,但是他在說這話時的模樣表情可一點也不假仙。他風子楚雖然不計較權勢名利,但他身邊的親戚朋友又有多少是不跟皇家沾邊的,而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在權力的中心?

“如此,就依你的意思吧,此事,讓四皇兒去辦,而你,”皇帝伸手一指風子楚,“收拾好行囊,有多快就多快地給朕趕到涵天關去,如果讓一個金賊入關,朕必唯你是問。”

“臣謹遵聖諭!”風子楚單膝拜倒。

“去吧。”皇帝甩袖一揮。

宮門外的風很冷,風子楚反剪著雙手沿著宮牆慢慢地走著,月淒清地掛在宮牆上,有淡淡的落寞,又是一陣冷風刮過,凍地前麵掌燈引路的小太監直打哆嗦,風子楚搖頭一笑:“公公請回吧,這裏已經離朱雀門不遠了,本官自己過去吧。”

“可是……”小太監還在猶豫。

風子楚笑笑接過他手裏的燈,揮了揮袍袖,自己大踏步地往前去了。

他並沒有多少行囊要收拾,在涵天關他也有府邸,一切衣服用具都不需另行準備,他隻消帶上他的寶劍和令牌以及一幹隨他回帝都的屬下即可。

早已有人通知了他們,在他回府時,十數名將士已在堂前等候,整裝待發。

風子楚走進花廳,在瞥見那紫袍身影時忽然眸子一亮,丹鳳眼勾起一抹笑意:“假仙,這麼好心來看我。”這大半夜的他不給公主暖被窩,想來定是從丞相那得知了他將出征的消息,巴巴地趕來送行吧,想到這裏,忽然心中一暖。

那紫袍人正是丞相之子星薇公主的駙馬——左宿商,他放下茶盞,並不起身,眸子泛起笑意,嘴裏卻埋怨說:“你去哪裏了,怎麼這麼久,我可是在這裏等你好久了。”他頓了頓,忽然眸子一黯,歎了口氣囑咐道:“此去,你千萬要小心謹慎,這一戰可不比以往了。”

他似乎話中有話,但卻並不言明,讓風子楚摸不著頭腦,但他也見怪不怪了,自左宿商成親以來,就開始這麼神神道道的,兩夫妻一個德行,有時候,他們倆什麼也不說,就這麼看著你冷笑,意味深長。

“你放心,我這次可是有高人相助的。”風子楚把方才眾臣商議讓四皇子延請玄機閣主的事說了一遍,末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宿商,我這麼做,是不是已經站在了四皇子的陣營裏了?我們,是不是非得要卷入這場權力的漩渦中去?”

左宿商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深湛,很高深莫測卻又帶著點無奈:“子楚,以你我的身份,你以為我們逃的掉嗎?如果非做不可,那麼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我們的盟友,而我們唯一隻能有的選擇就是四皇子。”不要問他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天命所歸。他舉手一拍風子楚的肩膀:“我們是兄弟,我不會害你。”

風子楚點頭:“我知道。”

左宿商轉身:“你一去,我也將正式入朝為官。”

“嗯。”風子楚再點頭,心裏卻滿是悲愴,終於連宿商都要踏入他最討厭的官場了,他的逍遙日子,是不是也要結束了。天高皇帝遠的涵天關也終將成為這場帝王之爭中的一枚棋子。

風子楚脫下了錦衣華服換上了鎧甲,左宿商一直送他到城門口,天撲簌簌地下起了小雪,落地即化。

“已近年關了呢。”左宿商仰頭看著這稀稀落落的雪花,“子楚,你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回過家了?”他指的“家”自然不是帝都的將軍府,而是江南的風家。

“五年,五年了吧。”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進他的眼睛,分外冰涼,他一領韁繩,像是說給自己聽:“這次出征回來,我就回去看看。”爹和娘親都在盼著他回去,猶記得宿商大婚時那匆匆一麵,爹和娘親都有白頭發了呢。

“走了!”風子楚長劍一拍馬背,當先出了城門,身後那十數騎士打馬跟上,煙塵過處,駿馬嘶鳴。再抬頭時,城門口已空蕩蕩。

左宿商仰頭,忽見一顆流星往西北方飛速落去。

福耶禍邪?

他也不知道。

在風子楚星夜疾馳前往涵天關的時候,千裏之外的蒼梧山,玄機閣,一隻金錢鴿撲簌簌地落在主人的窗前,咕咕叫著抖落一翅膀雪花。

主人披衣而起,取下了鴿腿上的密函,就著晨曦看完了信的內容。忽地窗前一抹窈窕的影子掠過,快如鬼魅。

主人追了出去,怒喝一聲:“翩兒,站住!”

那抹被喚作“翩兒”的影子果然站住了,她緩緩轉過身來,依稀能夠看出是一個清麗的女子。

“天還沒亮,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金璧國。”兩年來她從未放棄過這個念頭,一次次地嚐試離開,隻是,一次都沒成功過。

“唉,他如今或許已不在金璧國。”半晌,他遞過去一張紙,正是剛才他所看的那封密函,“如果你真的要去,那麼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父親!”女子皺眉,“你真的讓我去?”關了她兩年,父親現在是放棄了麼?

他不答,隻是低歎一聲:“你脖上那塊血玉的主人也在涵天關,當年行事太過輕率。如今你一並去做個了斷吧,無論你想怎樣,爹都支持你。”他頓了一頓,“爹,隻想你能幸福。”

“父親……”女子咬了咬唇,最終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掠出了高牆。

這一次,困龍陣沒有再阻擋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