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想了想，決定在今天跟他說個清楚也好：“昭哥，和你說實話吧，我根本沒有和別家簽約。我其實早就做了決定，合約一滿就打算離開這一行。”
陳昭在那頭愣住了。
“我跟著你出道，雖然一直都不喜歡你的惡意炒作手段，但我的名氣和今天的一切也都是你栽培的。所以在走之前，我想開一個告別演唱會，我想那個收益應當不會差，就算是最後一次還你的人情。”
“夏楠，我沒想到你會做這樣的決定……”
夏楠無聲一笑，回道：“你不是一直教育我嗎？說我的性格太拗根本不適合當藝人。藝人需要八麵玲瓏左右逢源，等我學會了這些，再回到這一行也說不定。”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至少對她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去過自己向往的自由的生活。
“好，那演唱會的事我會盡快準備，不過可能會超出合同期。”
“沒關係。”
演唱會之前，在市中心一家很大的KTV裏有一個小型粉絲告別會。
對外界公布的消息說夏楠打算學習進修一段時間，雖然沒有給出明確複出時間，但外界隻當是她因為最近負麵緋聞纏身，才故意淡出眾人視線一段時間。
粉絲們雖然難過，但對於偶像做出的選擇從來都是一百分支持。
公司包下了整間KTV，粉絲們更是很早就到達了地點，將一樓大廳擠了個爆滿。
夏楠還在樓上的包間裏化妝，一邊狀似不經意地翻著手機看有沒有短信之類的。
助理給她整理衣服，好奇地問：“夏楠姐，你等人嗎？”
夏楠愣了一下，有這麼明顯嗎？虧她還掩飾了半天。
她笑了笑回道：“不是的。”
其實，之前清歌給她打過電話，說要來參加她的這個告別會。末了還問她，要不要把葉明峻也拉來。她在電話裏當然是毫不質疑地拒絕，說來了也不讓他進門。事實上，從電話掛斷之後她就開始心不在焉到現在，心裏麵還是有一絲期待他會出現，好奇他會以怎樣的麵目出現。
她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道：“該出去了。”
還是沒有任何信息發過來。
城市處於翻新建設階段，許多路段都封了路，會堵車簡直太正常了。
清歌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已經急得額頭冒汗。再看旁邊的葉警官，一副悠悠然的樣子，一點也不知道著急。虧她還特地借了陸之成的車來開，結果完全沒起到作用。
“早知道就不讓你坐我的車，你自己騎摩托車過去肯定都到了。”
葉明峻看著前麵車子排起的長龍，回道：“騎什麼車還不是一樣堵？”
清歌不以為然，“少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騎摩托車經常闖紅燈啊。上次同學聚會，我一個當交警的同學還特地向我投訴你來著。”
葉明峻嫌棄地撇嘴，“你同學也太沒肚量了。”
他倒好意思惡人先告狀了。
清歌留意到前麵路口變了綠燈，於是催道：“哎，綠燈了，快走！”
“來得及，那麼急做什麼？”
“萬一告別會提前舉行怎麼辦，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也不想想，到底是在解決誰的問題啊？
車子再次啟動，駛入穿梭的車流中。
粉絲告別會開始了。
夏楠從二樓休息間走了出來，站到圍欄旁向底下的人招手。
粉絲頓時揮動手裏的熒光棒響應，一片震耳的歡呼聲。
也有媒體在場，閃光燈閃個不停。
她站在樓上，微笑麵對。
做這一行也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厭煩大過喜悅，可是這一刻想著自己真正要離開了，竟也莫名覺得有些不舍。
“謝謝大家對並不完美的我一直以來的包容和支持。”好像也隻能說這樣的話，聽起來很虛套，卻是此刻的切身感受。
有記者在底下問：“俞小姐，請問你在事業正值上升期的時候突然選擇隱退，是因為之前的那兩段緋聞嗎？是否打算去結婚呢？”
夏楠微笑回道：“隱退不是因為緋聞，至於退出之後做什麼，我目前也不確定。我想去繼續讀書，結婚這種事，還是要隨緣分的吧。”
因為要離開了，所以也不用再避諱這些問題。
底下有人讚賞有人唏噓，她卻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麵對。
門口傳來躁動聲，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看清來人之後，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意外多一些還是喜悅多一些。
有媒體在場，他也可以做到如此坦蕩地出現嗎？
忠實的粉絲很快就認出了葉明峻的身份，很自覺地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葉明峻有些頭大地看了旁邊的小妹一眼，清歌則是直接拿眼神警告他別幹臨陣脫逃這種丟人的事。
他當然不會扭頭跑掉，隻是這樣的場麵看起來有點嚇人。原本他隻是想悄悄地出現，等活動結束之後接樓上的那個人離開，私事本來就應該私下解決才對。
KTV的大廳燈火通明，一樓連接二樓的樓梯都是用透明玻璃做成的，玻璃底下襯著耀眼的彩光，有點像是童話裏水晶城堡才會出現的階梯一樣。
她就站在燈光的盡頭，神色平靜地與他對看。
閃光燈仍然在閃，四周的人聲卻漸漸安靜了下來。
安靜了很久，終於還是夏楠先開了口，一開口就是坦蕩的態度：“你上來，還是我下去？”
他的回答是：“我上去。”
大步邁上樓梯，走到她麵前，淡然一笑道：“不過你要跟我走。”
拉起她的手，沿著原路跑下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動作神速地把她帶跑出門去了。
記者甚至還沒來得及拍照。多可惜啊，如此具有新聞價值的照片！
粉絲們則是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拉著她一路跑到大路上。
氣喘籲籲，夏楠好半天才順過氣來，指著他道：“你……發神經啊，就這麼把我拉出來……”
葉明峻理直氣壯地回道：“你沒見裏麵那麼多記者，我再上報紙估計真要被單位開除掉了。”
哪有司法係統的工作人員天天上娛樂報紙的道理？他會安然無恙到現在，八成是因為上司念及和他父母的老交情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可是我穿成這樣，在大街上跑也太招搖了……”
的確，身邊的路人已經在回頭看了。
還好車就停在旁邊，他示意道：“那先上車吧。”
坐進車裏，夏楠的手機就響了，是陳昭打來的，她在電話裏道歉：“抱歉昭哥，我有事要先走了。”
陳昭在那邊頭疼地喊：“俞夏楠，你倒也偶爾正常一點啊，怎麼總是說風就是雨的……”
夏楠無聲一笑，掛斷了電話。
“現在要去哪？”她轉向旁邊的人。
“你說呢？”
夏楠想了想，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你先解釋一下，幹嗎突然跑來，又突然把我給拉出來？”
“是小妹讓我來的。”
她瞪了他一眼，“你是三句話不惹我，心裏就難受對吧？”
人家很無辜地回道：“明明是你脾氣太壞總愛生氣。”
“少廢話，你還沒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想裝傻嗎？
“解釋就是——”他停頓了一下，換了很認真的表情，接著說道：“我覺悟到自己很差勁，所以想來請求你的諒解。”
夏楠哼了一聲，瞥他一眼，“你覺悟得是不是太晚了點？”
他讚同地點點頭，恢複了笑嘻嘻的樣子，“是太晚了，隻能說我這人比較遲鈍，反應慢。難為你度量大，不跟我一般見識……”
她打斷他：“你錯了，我跟你的見識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他以為說兩句好話就可以混過去嗎？那也太便宜他了。
“夏楠，你現在既然不當明星了，所以到你這個年紀就該找個人快點嫁掉，不然晚了隻能去相親，還不一定能相來合意的人。”
“操心你自己吧。”幾時允許他都可以談婚論嫁了？
“我就是操心我自己，才要先勸勸你。”臉皮夠厚。
她轉過臉吩咐一句：“送我回家。”懶得理他。
“小心真的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夏楠收起冷臉，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放心，沒準更好在在前頭呢。”
哪有總讓他氣她的道理，不要以為先動心的那個人就應該沒脾氣，他也該體會一下受氣吃癟的滋味。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她瞥他一眼，“你看我有這個閑工夫跟你開玩笑嗎？你想轉身就轉身，想回頭就回頭，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葉明峻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用小妹的話說，這就是窮折騰的後果。
人家生氣也理所當然，都是他自找的，能怪誰呢？
告別的演唱會，地點選在市體育館，離開演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會場裏卻早已經擠滿了人。
夏楠從後台偷偷朝外麵看了一眼，底下銀光棒閃成一片海洋，她想著自己即將告別這樣的生活，心中有些百味雜陳。
助理在身後叫她：“夏楠姐，有人找你。”
她一轉身，就逢上葉明峻笑意盈盈的臉。
“你怎麼跑到後台來了？”
葉明峻頗為得意地回道：“我也沒想到你們公司的工作人員那麼好說話，我說有事要找你，他們就放我進來了。”
他不會是打算挑這個時候來繼續談他們之間的私事吧？
“有什麼話等活動結束了再說。”
葉明峻搖頭，“不行，現在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