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手頭的工作,笑說:“現在才知道鄙人的好處啊。不僅賞心悅目而且天然養顏吧?”
她的手一抖,大笑道:“喂,莫尚錦,你別這樣搞笑好吧。”
“難道我不是說出了你的心聲嗎?”他促狹地笑。
“去你的,”她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奶和糖,“晚上了少喝點哦。”
他笑著接過。
他喜歡她陪在身邊的感覺,偶爾慵懶地似貓般蜷在沙發上看書,偶爾勤勞地幫他打掃房間,偶爾會下廚燒兩個小菜一起吃。
很恬淡,很溫馨,他也很適應。
“晚上一起睡吧。”他貼著她的臉,光滑的臉上有著細致的肌膚。
她溫柔地撥弄他的發,笑了笑,親上他的臉頰,“好啊。”
她的個性與她的名字大不同,沒有姍姍來遲的味道,隻有意興闌珊的感覺。在與喜歡的人相處的時候,便是大大咧咧放得很開,若是討厭的人,講一句話也覺得那是多餘。
如果說當初的婚姻,她對他的感覺是百分之零的話,那也太假了,要不然她怎麼不去找個豬頭來結婚呢。其實她的心裏,本就對他藏著多多少少的心思,隻是一直看著他的側影,想著他們之間的距離,想著不屬於他們的未來,所以……她會退縮,慢慢地隱藏起自己當初的那份朦朧的淡淡情感吧。
想起當年那麼幼稚地自我呆在臥室的床上,哼著:“進來的就是禽獸,過界就砍死他。”後又補充:“不進來的連禽獸都不如,不是禽獸那是什麼?”她覺得自己還真是可笑得可以。
如果把這些糗事告訴他,他一定會很得意吧,笑也笑到肚子疼吧?
哼,她才不會做那麼丟臉的事情,那些就讓時光給掩埋了吧。她把那些想法嚼爛在肚子裏,一起跟著瞌睡蟲入夢去。
他撫著她的頭發,碰著她的臉,與她並躺在床上。
壁燈很幽暗,柔和的燈光映照著兩人的臉。她可以看見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像是一隻躲在羽翼下的小兔子,搖擺著自己的純真等待著大灰狼叔叔的來臨,可到最後來的那個人卻是她至親的家人,哄著她進入迷幻般的城堡裏,漸漸地累築自己的情感。
她安心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他看著她的睡眼,怔怔地無法思考。
憑著自己的一廂情願,要她跟著自己的節拍一起走下去。她的心底……真的接受他了嗎?假使哪一天她還是堅持著離開,想要與他離婚,那又該如何?
他何時可以得到初始最想要的承諾?
手臂上傳來麻麻的觸感,像是碰到了按摩器的開關。她躺著沒動,側臉瞥向右上方,那張淡雅的臉還在沉睡中。她的嘴角微微地勾起,把臉側向手麻的方向,摸到手機接起了電話,“喂?”
“姍杉,中午有空嗎?”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調。
花姍杉壓低了聲音可還帶著幾分初醒的慵懶,“嗯,有事?”
“你的聲音怎麼了,是不是感冒?”母親關心地猜測。
她連忙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沒,我剛在睡覺。”
“哦,”母親頓了頓,“我忘記你今天不上班了。中午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母親很少主動提出吃飯,她一個人生活也樂得清靜。偶爾相約,也是為了夕涯。姍杉想也沒想,就脫口道:“和夕涯一起嗎?”
“不,就你。”母親解釋,“我沒約他。”
姍杉感覺到一隻手臂橫了過來,溫熱的手掌貼到了腰側,隱隱地發癢。
“姍杉,你在聽嗎?”母親又問了一聲,“我這手頭還有點事情,中午十二點來百裏坊附近的東北菜館吃飯,可以吧?”
“哦,好。”姍杉憋著不笑,隻能困難地發個單音。她自小就最怕撓癢癢了,即使隻是貼在腰側,她也覺得很受不了,“我到點會過去的。”
“嗯,到時候見。”母親掛了電話。
姍杉馬上騰地坐起來,用手機敲始作俑者的頭,他的發色很黑,摸起來軟軟的,像是被子裏的羽絨。現在習慣了同枕而眠,他的睡相很優雅,如同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
“我把你吵醒了?”原本的指責與控訴,到了嘴邊竟成了低語的歉然,她在怕他的起床氣嗎?
“自然醒。”他的嘴角隱隱泛著笑意,微微彎腰一攬,她被帶到了他的懷抱裏,“媽找你什麼事?”
“不知道,說是一起吃飯。”她把手機擱到了一邊,又翻個身趴在枕頭上,“嗯,還是想再睡一會。”
“你睡吧,等會我叫你。”他笑笑,替她把壓在手臂下的發絲拉出來,細柔的發絲貼在掌心滑不留手,她的耳垂很輕巧,雖然不大,但很厚。手指在上麵來回摸著,耳根會跟著漸漸發紅。看似外表精明幹練,新時代一女強人,但過了二十六個年頭,她的感情世界依舊是空白一片。
或許讓她愛上他,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眼底的柔情更深了幾許,自己仿若是引領迷失方向的北鬥七星,一步一步地慢慢靜觀其變,而這一路需要耐心去澆灌與期待。
花姍杉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反射性地彈坐起來,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十一點半,差點就叫出來。
拖鞋也來不及穿上,她提起睡衣的下擺就跑向書房,推門聲很大,“啪”的一下就把掛在門上的小熊掛飾給撞到了地上。
“為什麼不叫我?”她瞪著坐在椅子上安逸翻書的男子。陽光在他周圍襯托出淡淡的光暈,像是降臨到世界上的六翼天使,飛翔的瞬間又給人柔和的美感。
呸呸呸,她才不是來欣賞美色的,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嗯?”莫尚錦從書裏抬起頭,看看她氣得粉嘟嘟的臉頰,又看看時間,“哦,抱歉,我忘記叫你了。”
但她可沒從他的表情裏看到絲毫的歉意。
“那怎麼辦,要遲到了嗎?”他把書放到了旁邊,雙手一拍,站起來,又睇一眼時間。
“都怪你。”母親肯定要責怪了,她生氣地轉身。
“都怪我。”他笑著跟上去,搭上她的肩,“我開車送你去,當作彌補過失可好?”
她還記得上次自己開車想飆又不敢開太快的龜速,沒好氣地瞪瞪他,但眼裏已無惱意,“好吧,等我先去洗漱。”
她關上門的刹那,莫尚錦的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若以後想要長期相處,與嶽母的關係可不能太生疏了不是?
陽光很溫暖,懶洋洋的像是在迷惑一個人的氣息。
他們不到半個小時便到了東北菜館的門口,他剛停好車,手機就響了。
“誰啊?”她邁下車,問。
“盈盈。”他接起電話,“你先進去,等會我來找你。”
她點點頭,十二點一分了,母親應該到了。
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旋轉角旁邊的母親,“媽。”她喚了一聲,走過去。
母親側臉朝這邊看來,招招手道:“這邊。”
她笑著邁近,卻在看到另外一張熟悉的臉後,愣住,紫沐蘇,怎麼是他?
紫沐蘇也側過臉來,在看到她後,神色也有了些微的尷尬和紅暈。
怎麼回事?
“哦,賢侄啊,這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商業幹將好女兒啦,姍杉,這是你爸爸的好友的兒子紫沐蘇。剛從國外回來不久,他的專業是……”
“媽。”姍杉打斷母親的滔滔不絕,“其實我們……”
“很高興認識你,姍杉。”紫沐蘇突然伸出手來打招呼。
她驚訝地挑眉,明明認識為何裝作不認識?以他的智商也該看得出來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吧?難道他不要盈盈了,還是小兩口吵架他跑出來賭氣?
“同樣很高興認識你,紫先生。”冰冷的聲音夾雜著龍卷風過境的低溫,一隻白皙而修長的手已橫擋在他們的中間。
這聲音,無疑讓熱絡的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
她訥訥地抬頭,看到已經接完電話的莫尚錦沉著臉矗在身後,忽地感覺脊背發涼,頭皮也麻麻的。
“咦,尚錦,這麼巧,你也在這裏?”母親很淡定地微笑著,“來附近談生意?”
莫尚錦把花姍杉朝裏頭推了推,坐到她旁邊,“嗯,談完了。”
咦,又一個說謊的?花姍杉很不解。明明是他開車送自己過來的啊。
“吃了嗎?”母親不冷不熱地問,按了服務鈴等侍者過來。
“還沒。”莫尚錦的手從桌子底下伸過來,握著花姍杉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她吃疼地縮縮脖子,卻看見對麵紫沐蘇的眼神若有所思。
母親點點頭,“那一起吧,大家都還沒吃。”
“哦,剛才盈盈不是打電話來嗎?她有什麼事?”花姍杉想起那個電話,會不會和紫沐蘇的出現有關係?慢悠悠地端起水先喝了一口。
對麵的人明顯手指一動,碰到了盤上的勺子,“鐺”的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響。
莫尚錦似沒看見也沒聽見,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放到桌上說:“她說家裏小強太猖狂了,準備離家出走。”
“買雷達就好了。”母親淡淡地插入一句,“對付蚊蟲、蟑螂很有效。”
“嗯,小事而已。”難道是紫沐蘇不幫盈盈拍死蟑螂小強嗎?
“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想起來出門的時候門沒鎖,我家裏還養著小豬,我怕她跑了先回去。”紫沐蘇站起來,“下次我請大家。”
花姍杉錯愕,“你還養豬啊?”她上次怎麼沒看到?
“現在寵物豬難養,偶爾要記得打疫苗啊。”母親閑閑地又加上一句。
紫沐蘇瞪了對麵的男子一眼,朝他們笑笑,“那伯母不好意思了,不能陪你們一起吃飯,下回我一定補上。”
“沒關係。豬少了可以再買,房子值錢的別丟就好。”母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