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是完全銀琢的世界,皚皚白雪,獵獵寒風,微渺的細碎千萬年的不懈飛逐塵世終造就了這綿綿無際的白色沙漠。寂寂的風嘯,無暇的六角冰淩花海,似幻似夢。這裏就是雪族世世代代繁衍不息的國域——蒼淩界。
一男子,及地的銀發,身著純白絲袍,渾身散發著雍容尊貴,腰間的水晶扣環帶,在白色大漠風中,玲玲作響,清脆悠遠;銀發千糾萬纏,似風在癡癡的撩撥。
眉頭緊蹙,焦慮兮兮;丹鳳眼閃爍異彩,希冀然然。
此男子正立於一株巨大的雪藤蓮花苞前,飽滿的弧形,欲裂的瓣尖,看來花苞已熟盡,該是綻放之時。
不多久,細微的聲響開始在耳邊的徘徊,正欲傾身細看時,浮出霞雲的日,第一線光芒打在皎晶的雪藤蓮瓣上,折射的白光耀得睜不開眼,衣袂微掩。
耳邊是清脆的細響。
白衣男子放下衣袂,雪藤蓮就在那一瞬已開苞,一絕美的女子正微臥與花蕊間,膚若皓雪,綢般的黑發逶迤其玲瓏的胴體。
“你是誰?”望著眼前銀發男子,女子啟口。
“是我賦予你生命的,雪藤姬。”嘴角噙著一抹笑,就如著冬日和煦的暖風。
幸福的味道。
回憶還在昨日的灰燼上閃爍,縱是滄海桑田,物轉星移,它仍可以折磨得人形銷骨立,何年才是個盡頭。
“應該快了。”蒼不喜酒,但今日,他坐倚在亭欄上,右手則微勾白玉壺,一傾而盡,來壓抑的湧上的哽咽。黎明前最暗的時分,猶如死神把塵世間的一切鎖入牢籠。忽然,一道白光耀若匹練,直至蒼。隻見蒼瞬時身形轉移,但還是一絡銀發揚揚散落。
“下手可真夠狠,安生。”蒼望這殺氣騰騰,火焰沸騰的安生,丹鳳眼微挑,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輕笑,倒也不慌不忙的踱到小亭的石桌前,落落方方的放下手中的玉壺。
“她在哪兒!”雖然罩著麵紗,蒼似乎看得見充斥著野獸般的殺氣雙眼,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急什麼,我可先奉勸你一句,你的影娘可未必值得你如此哦。”蒼從容不迫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
“安生,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你的影娘生前因愛生恨,化為厲鬼,後在凡間作祟而被老道打為浮魅。”
“那又如何!”
“哈哈哈,如何?本一個端端的大家閨秀卻因為一個男子而棄生,死後依舊帶著對此男子的執念放棄輪回轉世,甚至不惜灰飛煙滅,你不覺得,”蒼故意停頓片刻,“她對他是何等的用情之深!”
蒼略帶滿意的看著安生周身瞬冷的氣氛,他知道他的話語已經恣意撥弄到內心深處的那根刺。
“我算算,”他優雅的伸出手,然後直直的在安生麵前豎起食指“你和影娘在一起也不過是一年吧,你倒說說,一年的時間真的足以讓一個女人,去忘記如此讓她生前死後都情係的人,我想想,叫什麼來著?”
“劉——青——禾。”三個字,像是空氣故意拉長了他們的音,插進安生的心口。
他身體仿佛被風完全帶走了溫度,而赤炎微弱下去的火焰真說明他的思緒完全被蒼擾亂。蒼話裏的每個字都直戳他的痛楚,是的,一年,他真的無法確定影娘是否真的忘了劉青禾,諷刺的是,他們在一起的理由也是他承諾幫她找到劉青禾!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該謝謝我安生。”蒼踱到小亭的石桌旁,慢條斯理地落座,“在你來之前,我和你的影娘做了筆交易,你是否有興趣聽聽?”看著安生又緊了緊握赤炎的雙手和發青的關節,他倒從容地說了下去“她要的很簡單,你應該知道的。”蒼直視安生,眼裏滿是戲謔。
安生片刻的遲疑,把蒼最後一句話話仔細咀嚼了一番,有一瞬心似乎突然跳到嗓子眼,有種害怕,青苔般爬滿胸膛。最終還是被他決絕地燃盡,沒有半點的疑惑。
“她絕不會背叛!”
“是嗎?你不覺得你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不,應該是對你的影娘。”隻見蒼抬起右手,掌心對著安生,冷冷道:“你可看清楚,這是什麼?”
雙眸中流淌著那金色的色澤,瞳孔倏然擴大到極致,手中的赤炎須臾間化為青煙,溶於空茫中。
心符咒,心心相息,才可共生死。
“那麼說就算我被蒼抓了,隻要我不願意,他是打不開這個界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