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宮本謙明領著那三十多個孩子回來教堂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足以令黑衣神父不堪折磨,神智崩潰。
身穿考究衣料的神父癱軟在地上,像一條蛇匍匐著扭動,嘴角不斷流溢出粘稠的液體,麵容癡傻可笑,身下是一片狼藉血汙,折斷的手掌出早已是血肉模糊,頗為駭人。
宮本謙明一眼就明白發現了什麼,他讓那些孩子們遠離神父駭人的屍首,走過去蹲在已經瘋癲的人旁邊,輕輕舉起手,給了他一個痛快。
“隻是販賣孩童的話,罪不至此吧。”宮本謙明對韓笑的處置有些異議。
“不,他罪有應得,他犯得事,遠不止這些。”
韓笑簡略了說出了阿國的所見所聞,一向淡然的宮本謙明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露出厭惡神色,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隻能慶幸我小時候沒有遇到這些人,人什麼都不缺的時候,總會想體驗一些刺激禁忌的東西,這樣的畜生我也曾經殺過一些。”
除了教堂外,曉月城中還有幾個罪惡之地必須要鏟除,那裏還有更需要被拯救的孩子。
以韓笑現在的狀況他很難在持續戰鬥,宮本謙明決意自己去收拾那些地方,但在那之前,他們得商量一下救出全部孩子之後的事情。
他們之中女孩很多,隻有幾個是男孩,但就算是男孩,也多半是那種麵相體格偏陰柔的,大胖小子絕對沒有。
絕大多數是東瀛人,少數漢人,還有有兩個金發碧眼的西洋人,在人群中特別顯眼。
這些孩子都很乖巧懂事,遠沒有同樣孩子那樣的頑皮活潑,但換個角度說,他們這樣倒也方便了韓笑與宮本謙明,不必再費神安撫他們。
畢竟被關押在那個終年不見日光的陰暗囚籠,換了是誰性格上也難免壓抑一些,他們都明白自己是被人販子傳教士買去了,還沒等到買家到來,已經被身材魁梧的宮本謙明撩到看守他們的守衛,救了出來。
幾個膽子稍大的小女孩掃了一眼現場的環境,向韓笑和宮本謙明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你們還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裏麼?”韓笑問道。
所有人都搖著頭,他們多半來自偏遠的山村,從有限的描述中根本無法得知具體位置,少數是因為家裏的賭債一類的禍事被迫賣掉,這一類孩子也不願回去,最後一部分就是通過海船被拐到東瀛來的。
基本上,這些孩童都成了無家之人,必須得找個地方安置他們。
“我認識一個人,她肯定有辦法,並且也樂於收留這些孩子,反正她家夠大,人又少,必然不會拒絕我們。”宮本謙明壞笑道。
“誰?”
“出雲大社的巫女,一個舊交,那間神社可大了,因為地處出雲國的緣故,神道宗根本管不了,也無法任命神社的神官,逐漸變成了她這個巫女的私產,所以這家夥有錢的很,半個山頭都歸她管,而且出雲大社的對麵就是聞名東瀛的飛仙禦劍流本門所在,你就不想去看看?”
韓笑一愣,問道:“前輩的意思是,我也要跟著去?”
“不然你體內的反噬怎麼辦?你不跟過來我怎麼給你渡氣,難不成還要我跟你到處跑不成?”宮本謙明一笑,挪揄道:“就是我無所謂,你身旁那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也會介意啊。”
“順便我查查出雲大社裏的藏書,說不定能找到治愈業力反噬的訊息,所以你能不去麼?”宮本謙明抱臂而言,他說出的理由,實在讓韓笑很難拒絕。
韓笑苦笑一番,心道:“這樣一來回大明的事情豈不是又要擱置了?”
不過還是活命要緊,若命都沒了,如果實現那些承諾。
當下韓笑也點頭,同意了宮本謙明的安排。
隻是他眺望不遠處雄壯巍峨的天守閣,忽道:“那曉月城城主就是首惡,不誅殺了他再走麼?”
“不可能殺得了他的。”宮本謙明搖了搖頭,“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身旁從來不缺高手,城堡之中還有無數機關相佐,即便是我也難以硬闖進去,又何況你。
“再說,即便殺了他,下一個坐上去的人,隻要他願意,一樣會有人代替這些南蠻宗的僧人去做販賣孩童的勾當,曉月城毗鄰大海,每天都有無數海船經過於此,這樣的條件下自然而然催生出這些黑暗來,又如何杜絕的了。”
宮本謙明勸解著韓笑:“如果你真想殺他,不如等自己體內的反噬之力治愈完畢,練好武藝再說,否則不過憑白送命而已。”
“你想當一束光刺破黑暗的勇氣固然可嘉,但也需量力而行。”
韓笑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其中的道理他也明白,隻是心中始終有些不快。
他此刻雖不能如那黑衣神父一樣誅殺了首惡之人,但遲早有一天,他會歸來,將一切該殺之人送進地獄,遙望著那微薄月色之外的天守閣,韓笑暗自立誓,眼神毅然。
重新商量起這些孩子的事情,韓笑提出一個問題:“這些孩童結伴走在大街上太顯眼了一點,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這樣的話如何去出雲大社。”
出雲大社在出雲國島根郡,距離曉月城所在的神門郡有相當遠的路程,故而韓笑有此問。
“可以走水路,一艘船裏裝許多人很正常,沿途那些兵衛又不會真的上船檢查,給點小錢就能打發,曉月城就有一條河流貫穿而過,很適合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