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嗎？若被組長發現了會不會很生氣？”青雨有些不安。
“什麼話，不是說好了約他們出來製造兩人獨處機會嗎？”清瀲手撫下巴作狗仔狀，“我在組長手下做事近百年，頭一次見著她身邊出現男性，竟還用高跟鞋踹人家肚皮？她不肯說，我們自己不會觀察麼？就算她有些懷疑，我們隻需一昧裝傻，仲殊他們又不多嘴的話，她怎知我們算計她。仲殊他們會多嘴嗎？自然不會了。對吧，祈，仲殊兄？”回頭去尋求男人們的支持。
“……”兩個男人一個看左，一個看右，擺出一副不屑與此等無聊女子摻和的架勢，隻剩周小弟倒黴地與清瀲目光對上。
“啊！”她叫一聲，“忘了還有一個小弟！”
她拉過藤祈，又覺自家老公清瘦的身材不具威懾力，轉而拉來長得一副凶眉、稍為strong一些的林仲殊，“小弟，你看這位大哥是不是很強壯？”
“哦。”還好啦。
“我告訴你哦，他是青雨姐姐的哈尼，誰惹青雨姐姐傷心，他就會把那人揍得扁扁的！”
“……”那關他什麼事？
“如果你把聽到的話告訴組長，我和青雨姐姐都會很傷心哦。”
“……”周小弟沉默片刻，在腦中將這串古怪的話重新排序：如果他向春嬌告密→眼前的兩個女人鐵定會被春嬌整→然後她們的老公就會將他揍得扁扁的！
他怒！
“你直說‘敢告密的話你就死定了’不就得了，用得著拐這麼多彎子嗎？”侮辱他的智慧嘛！不知道他平生最恨做英語排序題麼？
“討厭，我這麼善良的人怎會威脅別人呢？”清瀲捂著嘴嗬嗬嗬嗬笑一通，旁邊青雨扯扯她，“別笑了，組長都快走遠了。”清瀲大驚忙扯了他們從藏身的店鋪後出來，偷偷摸摸跟上遠處兩人。
誌明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沒覺察到身後鬼鬼祟祟的身影，見春嬌滿麵怒容地收了手機，咬牙切齒著“那兩個臭丫頭……”突然便走，他也跟了上去。
春嬌氣衝衝走了片刻，突然記起誌明來，猛然轉身卻發現他好端端跟在身後，一時間心情便有些複雜，既寬心他沒有乘隙逃走，又莫名惱恨這人亦步亦趨的孬樣。
“他們上哪了？”誌明問。
春嬌哼一聲，“走散了，說是晚點碰頭。”
誌明看看散發著悠閑氣息的購物街，建議：“難得來一趟，不如走走吧？”
我為什麼要與你逛街？
春嬌剛要發怒，腦中不期然閃過許多年前，某人輕執她手走過熱鬧集市的畫麵，莫名便有些恍神。
她看誌明一眼，冷著臉複又往前走。誌明在她身側寸餘，雖然不是並肩，但就“債主與欠債人”的關係而言已是相當接近，就如他們的相處，因一隻妖獸與幾個無厘頭的同事而柔軟了幾分。
前麵又出現一隊旅遊團，誌明忙拉住疾步前行的春嬌，她卻猛地轉身掙開：“你做什麼！”
誌明愣了一下，春嬌也覺自己反應過激，可是……可是從前那人上街時也總習慣執她的手……
誌明愣了半晌，語氣平淡地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怕被衝散……”說話間那浩浩蕩蕩的遊客群已來到近前，誌明讓到一邊，不聲不響擋在春嬌麵前，一手不易覺察地護住她身側，卻是半點都沒碰到她。
“哇！”躲起偷窺的一幹人中便有青雨雙眼放光，扯住林仲殊的袖子，“看到沒看到沒？誌明好體貼哦！”嗚嗚，想當年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身邊這根木頭卻隻管大步流星，都不曉得照顧她……
“看到了看到了。”林仲殊懶懶地道，眼中卻閃過警覺光芒，這種花癡的語氣……他可沒忘記自家老婆當年的夢想是成為一隻“偉大”的狐狸精。
誌明一點都不知自己頃刻間已被某個男人列為了“拒絕往來戶”，人潮過後他看著春嬌，春嬌也看他，麵容訕訕地，最終仍是低頭皺眉，發脾氣似的轉身走了。
大街上一派陽光明媚，她卻心思浮躁，這感覺便如生氣時捶牆，雖然手疼仍能得到發泄的快意，可是下手處若是棉花團全無著力，那口氣便堵在胸口怎麼也散解不開。
王誌明便是這麼一個讓人討厭的棉花團。
眼角餘光掃見跟在身側的男子突地折進一家店，春嬌一怔，不由停步跟了過去，“你做什麼？”
“看看啊。”
她掃一眼，看清是個國際知名品牌的化妝品專櫃，不禁皺眉：“你喜歡這些東西？”
“什麼？”誌明意外，“不是你喜歡看嗎？”
春嬌的表情凝住了。
她眯眼盯住誌明，一字一頓，“誰告訴你我喜歡的？”
“……”誌明答不上來。他也有些疑惑，不知為何自然而然便走了進來，隻好道：“我以為女孩子都會喜歡逛化妝品店。”
“別用人類的標準衡量我。”春嬌仍是盯他半晌，終是別過了臉。
她還以為……他記起來了呢……
門口的櫃台小姐好奇地看著這對東方男女，笑容滿麵地上來搭訕：“Japanese？”
春嬌看她一眼，“No，Chinese。”
“oh。”金發女子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些。
春嬌不由眉一豎，誌明見狀不對，忙把她拉了出來。
“你拉我做什麼？”她氣道，“這些洋人什麼嘴臉，中國人就不對頭了麼？”
“她又沒說什麼，再說又不是人人如此，你何必計較？”
春嬌瞪他一眼，甩手便走。想起了那個人，當初便是心喜他與世無爭的溫和性子，可是溫和過了頭，便成軟弱，讓她恨極。
誌明跟上她，一邊肩與幾人擦撞而過，腳下有些不穩，身側女子突然轉過頭來問：“你頭暈？”話一出口便露出惱色，像是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的樣子。
“什麼？”誌明一愣，突然記起名義上他還是輕微腦震蕩。難道……他默，不敢相信春嬌在關心自己。或許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你有病啊？
對方卻一臉寒色地往路邊長椅上一坐，“夠了，我不想再逛了！”
誌明說：“我沒事啊，用不著顧慮我……”
“誰顧著你啦？”春嬌瞪他一眼，“我穿高跟鞋走累了！”
誌明不知為何有些想笑，他也在長椅上坐下，春嬌仍是別著臉不看他，賭氣似的。誌明便覺這女子有些可愛，下一刻他愣住，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可是……怎會將“可愛”這種形容詞與春嬌聯係起來？
春嬌突地拿出手機，誌明聽見她冷冷地道：“出來吧，別躲了！”然後不遠處就出現了半小時前才與他們走散的一行人。
“嘿嘿，真巧啊，大家竟逛到一塊去了。”清瀲一邊傻笑一邊目光飄移。
春嬌瞪她一眼，“別裝了，我從商店櫥窗都看到你們了。”
“啊？那組長為什麼不叫我，害人家到處找你。”清瀲仍是笑眯眯的，旁邊青雨不禁為她捏了把汗。
這丫頭看來是要裝傻到底了？
擔當清瀲上司這麼多年，春嬌怎會不知她底細？她哼一聲：“說是要買寶寶衣服，衣服呢，在哪？”
“呃？啊，”清瀲一擊掌，“洋人的衣服怎合我們用，我決定了，支持國貨！”
傻笑，再傻笑，接著轉移話題：“走了半天肚子都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眾人不置可否，唯有周小弟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扭頭去看他們近旁的一幢建築物。誌明注意到了，順著他的目光，他瞧見遍布全球的白發老爺爺慈祥中透著奸詐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