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努力地鎮定下心神,回答道。這就是君思缺準備讓她知道的事嗎?讓她知道,他會變成這種神誌不清的模樣?

“你是我的命依……”他的嗓子啞得厲害,方依然甚至無法想象,在她來之前,他曾喊了多久,“是依然……”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雙手死死地把她環在懷裏,像是抱著珍寶,死也不放手。

依然……依然……痛得欲裂的身體中,卻依然本能地記著這個名字。那個較小的身軀,仿佛隻要碰到,就可以讓他的疼痛慢慢地減輕,慢慢地退去……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還不夠,他想要的,似乎還不隻是這些,不僅僅隻是這份疼痛的消退,比起這個,他的身體在告訴他,他更想獲得的是另一種東西。

他在她的臉上灑下了一串細碎的吻,他的身子和她貼合得密密實實,甚至於他的欲望,就抵在了她的柔軟處。

那麼的灼熱,灼熱得令她心驚。

就在方依然準備使力掙脫時,突然君思缺鬆開了對她手腕的鉗製,雙手捧起她的臉,摩擦著自己的臉龐.

“你知不知道,我很痛。”他的語氣,像是一個要告狀的孩子。

“痛?”

“是啊,痛得不得了。”他眼眸中的紅色慢慢褪去,清明又回到了眼中,“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來了,呃,雖然……有點晚了。”

“是啊,你來了。”他望著她,“無論如何,你來了,現在就在我身邊。”

“你的眼睛!”她詫異,發現他的眸色已經恢複成了黑色,“你恢複正常了?”盡管他現在仍然有些氣喘,可是比起剛才她進房間那會兒,要好太多了。

“正常?”他喘息,喉結在滑動著,“也許是吧,沒多久前,我還以為自己會活活痛死在這個夜晚。”

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指尖碰觸到了那些血痕,“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想知道?”他垂下眼簾,把她的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隔著皮膚、血液、骨骼……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著心意回答道:“我想知道,你喊我命依,和你剛才那種模樣,到底有什麼關係?”

“命依,相依為命。”他緩緩地道,“對於君家來說,命依是不可或缺的,因為沒有了命依,會痛苦一生。那是真正的痛徹骨髓。家族中,每一代人中,總會有一個人,繼承這種命運。那個人的一生,仿佛隻是為了尋找他的命依而活。如果可以找到屬於他的命依,那麼他也許就可以快樂一生,可是如果找不到的話,那麼對於他來說,這一生就是地獄,永遠地痛,永遠地無法真正滿足。越是滿月的時候,這種痛,就會越發的明顯,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痛不欲生,而隻有命依,才能化解這種痛苦。”

“滿月?”她一怔,所以他才會討厭月亮嗎?

“對於君家人來說,月是毒藥,命依,則是解藥。而你,就是我的命依。隻要碰觸著你,那種疼痛,就會慢慢消失。”

“可是難道別人不能當你的命依嗎?”

“隻有你是我的命依,億萬人群中,隻有你。就像是注定了一樣,當在電梯裏,我的疼痛隱隱發作的時候,你可以阻止這份痛,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依了。”

方依然沉默了,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君思缺的眼中有著厭惡,卻依然要把兩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我是你的命依?”

“你是。”他的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嗅著她發間的氣息,“你是唯一可以讓我不再疼痛的人,從我出生起,就在不斷地尋找,尋找著屬於我的命依。”太久了,那份空虛,那份痛楚,那份無人可說的寂寞……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她訥訥地道,六年前的那一夜,應該正是他疼痛發作的時候吧,如同今晚一樣。怪不得,在接近滿月的這些天,他總是會莫名地抱著她,那是因為他的痛,隻有她能消除。

“是在同情我嗎?”他的雙手,扶上了她的腰。

同情?也許是吧,又或者,有些更多的東西。天之驕子的他,卻在承受著那樣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如果她更早地知道命依的真正含義,如果六年前的那個早上,她沒有逃開的話,那麼他是不是可以少承受六年的痛楚呢?

“同情,也無所謂了。”君思缺呢喃著道,男性的身軀,壓在了女人柔軟的軀體上,“你來了,這是不是代表你最終沒有丟下我呢?是不是代表著,你最終決定了和我相依為命?”

身體是那般的契合,仿佛她天生,是為他而生的。

想要她!想要得到她!

這股渴望,在這一刻,竟然是那麼的強烈。而他,甚至不想去遏製這份渴望。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好像丟失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隻有在他的命依身上找到。

“我——想要你。”他的眼,對著她的雙眸,彼此的神情,都印在了那黑色的瞳孔中。然後,他以著極慢的速度把唇貼上了她的唇,“如果你覺得討厭的話,那麼就把我推開吧。”

他的手指,挑開了她的上衣,他的唇掠奪著她口中的甘甜芬芳,他的冰冷與溫熱,透過那份緊密的接觸,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卻沒有掙紮,同情?憐惜?不舍?也許是他那痛苦的模樣,也許是他那沙啞的聲音,也許是他此刻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脆弱,令得她不忍心推開他。

一夜的沉淪,男人的喘息與女人的呻吟,融合在了一起,在身體的律動中,迎來了那極致的快樂……

好像做了一個很甜很美的夢,在夢中,他得到了屬於他的命依,那份溫暖的觸感,驅散了他所有的疼痛。

溫暖……真的很溫暖,是誰的溫度呢?如此的靠近他,似陌生卻又無比的熟悉……

仿佛——他曾經也曾得到過這份溫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呢,又是在哪裏?

睜開眼,偌大的床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