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好心。”
“馮先生,雖然你的身體外貌的確與尋常人有異,但切勿因此而妄自菲薄,你有一身的好本事,可以懸壺濟世,救人活命,又豈能因外在的容貌而感到心灰意冷呢?”溫簡聽到陰息風拿自己的外貌自嘲,便安慰道。
陰息風未必是因為自己的外貌而鬱鬱,不過他的外貌特別也的確是他鑽研易容術的原因,他生性聰明,根骨奇佳,學什麼都快,可謂是個奇才人物,他為了改變自己的膚色曾鑽研過醫術,卻發現白化病無藥可醫,後來便轉研毒術,希望另辟蹊徑來治愈自己。
結果醫毒都無效果,他才開始鑽研易容術。沒有人希望自己是個怪物,至少一開始的時候,他是這樣的。
“溫捕頭,我見你武功了得兼之談吐非凡,想必走到哪裏都受人愛戴,所以你又怎會知道馮某的苦處。”陰息風笑了笑道:“我自幼患病,生不知父母,亦無親朋,幼年時被人丟在深山之中,險些為猛獸所食,不過僥幸遇到恩師路過,這才活了性命,學了一些微末技藝,與我同拜在師門下的還有幾位師兄師妹,他們常常結伴玩耍,他們或者作弄我取樂,或者在我走來時候一哄而散,溫捕頭,你可曾有過這種感受?”
寥寥數語,揭開了他少年時生活的一角,一株草木長成什麼樣的形狀,都和它的經曆息息相關。
“少年時我也曾情竇初開,愛慕一位師妹,那位師妹溫柔善良,尤其喜愛溫順可愛的小動物,連用來練習的小兔子都不忍心傷害,我想她這般可人,一定不會歧視我,可惜我錯付一片真心,受到了莫大的嘲弄,令我心若死灰,最終她跟隨了一位師兄。”
所謂的莫大嘲弄,陰息風不願細表露,但一度能夠讓他心若死灰的事,一定不是那麼簡單。
溫簡感到慚愧,他不曾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過,也不曾經曆過他的遭遇,安慰之詞自然顯得片麵無力,可是安慰總比不安慰強,而且在他眼裏一個人如何,是根據他的品行和能力而定的,外貌倒是其次了,不然他也不會接納白晚,世上比白晚身份高貴且容貌出眾的女子尚有許多,打動他卻是她那種堅韌的個性,她的堅強讓他心疼。
不過陰息風也不需要安慰,師父仙逝之後他愛慕的師妹和橫刀奪愛的師兄死得很淒慘,他的師門遭到了屠殺,繼承師父衣缽的大師兄被搶走了師父留下的武功秘籍,隻有他一人活了下來,因為就是他幹的。
“世人淺薄,總是美醜判斷一個人的好壞善惡,馮先生受苦了。”溫簡道。
“言重了,溫捕頭之言不無道理,我也不該妄自菲薄,我既然學了一些微末技藝,用來濟世度人,總會有人不因我的外表來看待我,對了,不知溫捕頭找我何事?”陰息風不想再和他談自己了,就轉了話題。
溫簡便將來意說了,又問:“不知馮先生的尊師名號為何?今在何處?”
陰息風的答道:“我師如今在京城,不知溫捕頭可聽過‘菩薩手’水先生這個名號?”
溫簡驚訝了起來,‘菩薩手’水先生之名他不但聽過,而且還曾遠遠見過一麵,這人是個名醫,雖然生性孤僻,不喜近人,但有妙手回春之能,後來奉旨進宮專司皇上的聖體,深受皇上信任,如今已被任命為禦醫監領事,想不到馮先生竟然是他的徒弟?
這……當然不是真的,和陰息風的身份文牒一樣統統是偽造的,不過這種越是聽起來難以置信的說辭,相反越是叫人不會懷疑。
“原來是禦醫監領事水先生的高徒,失敬失敬。”溫簡道。
“溫捕頭也知道我師父?謬讚了,其實我們師兄妹當中,便隻有馮某最不成才,也不知這次師父召我有何事吩咐。”陰息風站了起來,對溫簡道:“這次有勞溫捕頭了,還請溫捕頭隨我回房裏去拿文牒。”
陰息風說著就帶溫簡去看身份文牒,次日溫簡送來通關文書,陰息風便告辭離開了太平鎮。京城藏龍臥虎,想要做成白晚托付之事,也並非那麼般容易,但陰息風豈是凡人,又會如何施展手段,便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