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怒從心起,右手以長矛蕩開苗刀,左手突施一旋掌,快如閃電地切中虎娃右腕。
“哇……”虎娃一聲怪叫,苗刀已脫手落地。
行雲驕指一伸,點中虎娃腋下天池穴,使他全身一麻,仰麵栽倒地上,無法動彈了。
一片喝聲中,隻見大家紛紛伸出手,以大拇指朝下,表示行雲已獲勝,有權可置對手於死地。
行雲眼光一掃,瞥見莎娜已驚得掩麵而泣,兩個苗婦一左一右,正在極力勸慰。
猛哥起身宣布道:“陸公子,你已獲勝,按本族決鬥的規定,你有權殺他。”
行雲問道:“那我也有權不殺他?”
猛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
行雲當機立斷,即將奪得的長矛折斷,擲於地上。全場爆起一片歡呼,掌聲雷動。
連猛哥和老巫師都感到意外,按苗族的習俗,比武決鬥獲勝者,若不殺死對手,將被視為懦夫弱者。想不到行雲不殺虎娃,居然贏得族人的激賞。
行雲莫名其妙道:“猛哥族長,他們怎麼啦?是不是喜歡看我折斷長矛?沒問題,多拿幾支來,讓我表演給大家看。”
猛哥笑道:“不是哪!他們看你手下留情,放棄殺死虎娃的權利,饒他一死,為你的仁慈感到興奮。”
“哦?"行雲喜出望外道:“那我可以不殺人了?”
猛哥微微點頭道:“如果大家不同意,我也無權決定的,因為這是本族多年來保持的習俗啊!”
行雲趁機道:“既然我可以不殺他,那我就問問大家,是否同意讓那位姑娘,跟他有情人終成眷屬。”
猛哥麵有難色道:“這……如果陸公子不願娶莎娜姑娘,這對她是極大的羞辱……”
行雲道:“猛哥族長,你沒看見嗎?那位姑娘哭得那麼傷心,表示她早已有了意中人,要嫁的是這位老兄啊!”說明,向躺在地上的虎娃一指。
猛哥向那邊看去,果見莎娜哭得像淚人兒一般,似為行雲的獲勝大失所望,幾乎痛不欲生。他微微點了下頭,心裏已有主意,當即用苗語向族人嘰嘰喳喳一陣,大概是在說明行雲的意思。
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一番之後。紛紛有人提出意見,一時爭相發言,亂哄哄地簡直像菜市場。隨即有幾位長老出麵,說了幾句話,才使大家靜肅下來。
行雲迫不及待問道:“他們怎麼說?”
猛哥正色道:“大家認為,陸公子饒虎娃不死,已屬破例,前所未有,如再破例放棄莎娜姑娘,本族的習俗將整個遭到破壞,影響深遠,但大家為陸公子的仁義所感動,予以特別通融,讓莎娜自己作決定。”
行雲急道:“這意思就是,除非那姑娘不願嫁我,否則我還是得娶她?”
猛哥點頭:“正是!”
行雲瞥了水柔一眼,一臉無奈道:“唉,歹命啊,你就快問吧!”
這是緊張的一問。全場的人屏息凝神,鴉雀無聲,連年幼無知的苗童,也被身邊的大人捂住小嘴,惟恐他們發出聲音。
行雲如同在等待宣判,心裏七上八下,焦灼不安,萬一莎娜是象水柔一樣的死心眼,認為身體已被自己看過,來個見光死,非嫁他不可,那就麻煩大了。
偷眼看水柔,她端著酒杯,小口小口的喝著,一副置身事外,漠不關心的神情。
行雲心裏不禁暗罵道:“鬼丫頭,你少在那裏裝,我若當真娶了那姑娘,你肯定要跟我拚命。”
猛哥已說明大家的意見,便見莎娜那邊,圍了不少姑娘,六婆型的女人,七嘴八舌地爭相發言。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反而當事人莎娜沒有說話的機會。
等這些多嘴婆、長舌婦說完了,莎娜也作了決定,由伴著她的中年苗婦,起身以苗語向猛哥轉達當事人的意思。
猛哥微笑點頭示可後,大家立即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
行雲急問道:“猛哥族長,那姑娘決定嫁誰?”
猛哥帶有歉意地道:“很抱歉,她決心嫁給虎娃。”
“呀呼……”行雲喜出望外,興奮得又跳又叫,衝到水柔麵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自由啦,我……”
水柔被他的失態,弄得窘迫萬狀,急忙掙脫站下地,使勁的敲了行雲腦袋一下,憤聲道:“你自不自由,關我個屁事。”
行雲尷尬地苦笑一下,轉身衝回場中,趕快為虎娃解開穴道。
虎娃在穴道受製倒地時,認為自己已經死定了,哪知行雲竟然棄權,饒他不死。
更意想不到,經過公議,由莎娜自行選擇,結果決定嫁給他,簡直喜從天降。
穴道一解,虎娃霍地挺身跳起,伸出雙手,執烈地緊緊執著行雲兩臂,以示對他的友善和感激。
全場的人起立鼓掌,為這感人的場麵而歡呼。
莎娜奔來,虎娃這才放開行雲,迎上去跟他互相擁抱,雙雙喜極而泣。掌聲和歡呼聲中,虎娃擁著莎娜,從缺口處奔了出去。
鼓聲一轉,從慷慨激昂變成了輕擊碎敲,音樂變成了節奏輕快的曲調,武士們一聲呼嘯離開了。一隊華麗裝束的少女們帶著一陣香風,笑語盈盈的飛身進場。
一聲嬌叱,隨著舞曲搖擺起來。個個是隱露細腰,長發飄飄,身上的銀飾互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端的是溫柔鄉裏英雄塚。
水柔見了,立刻跳入了場中,學著這些少女的舞姿,暢快的跳了起來。一回頭看見行雲在那裏悠哉悠哉的看著歌舞,立刻跑過去,拉過行雲的手。
行雲略猶豫了一下,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順著水柔,一個鷂子翻身,飛入了場中。和著水柔相對而舞,水柔輕咬嘴唇,笑語如花。
場外的年輕小夥子們也不甘寂寞,紛紛跳進來,找個舞伴,眉目傳情。一時間,跳月大會到了高潮,人人和曲輕吟,個個隨曲起舞。
跳了一會兒,水柔覺得有點累了,拉著行雲的手,坐回了座位,端起桌上的甜酒一口而悶。行雲連聲阻止不及,“這酒後勁很大的,要慢慢喝的。”
“是嗎?”水柔頓時紅暈上了俏臉,微扶著頭。
“看你。”行雲扶著水柔坐好,用手帕輕輕拭去水柔額頭上細細的汗珠。
一番運動後喝酒更容易醉,血液加速運行,片刻就已經是昏昏欲睡了。水柔靠著行雲的肩膀,小手抓住行雲的衣袖,醉眼如絲,微張著小嘴。
行雲隻好是苦笑一聲,這下好了,全峒的人都知道自己和水柔有了一手,最難消受的就是這樣的美人恩。也不是說不喜歡水柔,隻是心中不能確定罷了。
月至中天,雙雙對對的新紮情侶,去自己的洞天福地尋夢去了。行雲將水柔交給了老夫人料理,自己卻有點睡不著,一半是惆悵,一半是興奮。
坐在屋頂上,吹起了洞簫,婉轉纏綿,猶如彩鳳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