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立場分明(1 / 3)

“夜月美人是一定要賣的,大家每人想個法子該怎樣賣的好,然後我統一拿出來進行對比,看哪一種情況得利最多。”

夜月的左手緊緊抓住右手,一向滑嫩白皙的手骨節分明,他緊緊咬著牙,仿佛一旦鬆了口便會忍不住質問,那樣他才是連最後的驕傲都沒了,那是他不能允許的。

他之於洛淩,從來都是過客,是一定要“賣”的,是要以最大利益為前提“賣”的,夜月苦笑,他看向自己兩腳間的鐵鏈。

“你是俘虜,我們不能忘記各自的立場,這樣我會很難辦的!”

是,洛淩他一直清楚明白地記得他的立場。不明白所謂立場的人是他夜月吧!

夜月的手指反複地鬆緊,可是他不是一直都想要逃跑的嗎?

他不是一直都想要離開這裏,離開洛淩的嗎?洛淩會說出那樣的話他不是一直都很清楚的嗎?為什麼現在還是會難過?心裏酸酸的澀澀的好委屈……

是夜,小雨。

洛淩照例出去洗澡了,現在是夜月逃跑的最好時機。

夜月緊了緊手指,與其讓洛淩將自己賣掉,不如靠自己微薄的力量逃走,他有著屬於他的驕傲。

心隨意動,竟不由自主地來到上次那片綠林,風吹小雨,樹聲雨聲,就著夜月忽急忽緩的心跳聲,一切似乎有些詭異。

夜月不由自主地向上次那條溪水走去,那裏,曾經有一個美麗的女神,如果洛淩山還有地方讓他留戀,那必是此處了。

伸出手,感受點點滴滴的小雨打在身上,這樣的天氣,她應該是不會在的,可是很想再去看看那個地方,近一點地看一看那個地方。

然後他一定要逃離洛淩山,如果有下一次,下一次他再來到這裏,那一定是為了將這裏夷為平地,暗夜下的夜月雙目幽深如潭,指尖微微顫抖。

夜月的雙眸微微睜大,溪邊卵石上的女子,長發如絲,身著雪衣,在這樣昏暗的夜裏渾身籠著一層濕冷之氣,倒不像神女,卻是十成十的妖異。

可是夜月直覺這和他那晚遇到的是同一個人,這女子不是神女,那麼她到底是誰?

不自覺地向前踏出一步,濕透的枯木枝發出沉悶的響聲。

夜月微微皺了皺眉,再抬眼看那溪邊的女子,四目相對,夜月腦袋裏一片空白。

“我沒和你說過這裏是禁地嗎?”雪衣女子冷然說,那股子冰冷倒不像是有敵意,因此很快就消失在周圍細雨氤氳中。

夜月瞪大了美眸,“你是,你是——”

雪衣女子眨眨眼,顯得有三分俏皮,然後雪衣翻飛,下一眼再看到“她”時“她”已然倒掛在夜月正上方的樹上,長長的頭發垂落,掃過夜月的臉,夜月渾身顫抖——嚇的。

夜月微微後退兩步,嘴角抽搐,如果世間真有孤魂野鬼,當是如斯!

洛淩還左右前後擺動著,他長長的頭發在風雨中更見恐怖。

夜月臉色慘白,“洛淩,你在幹什麼?”

“嚇你啊!”洛淩答得理直氣壯。

夜月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就是他那晚看到的女神?

先前一段日子洛淩一直將他看作女兒身,夜月一直不滿,隻當這洛淩腦子裏缺根弦,他倆同食同寢多少日子,居然一直都自以為是地認為他是女子,這絕對是笨蛋的體現。而現在夜月幾乎想口吐白沫,他為什麼會把洛淩看做是女人呢?他也傻了?

“你快下來!”夜月神色微惱。

洛淩翻個身,然後翩翩然落在夜月麵前,他一邊順著濕潤的長發,一邊問:“我沒告訴你這裏是禁地嗎?”

禁地?

夜月眼中十分迷茫,“沒有!”洛淩甚至根本沒限製他的自由好不好,除了關柴房的那一天,其他的日子洛淩隻是隨口說著“不要到處跑,否則會被狼群啃得連骨頭都沒有”之類聽起來明明像是唬小孩子的話,可是夜月知道洛淩不是說著玩兒的,所以他一直很“乖”,除了呆在洛淩房裏就是尾隨洛淩四處晃悠。

“沒有嗎?”洛淩微偏著頭,眼中似十分疑惑,怎麼會?他懂事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這片洛淩林是他獨有的,大家都不可輕易踏入,否則剝了他們的皮。他輕歎口氣,大約已經習慣了大家自覺地把這片林子當成禁地,所以他都很少強調了,“那你記著,這片林子叫洛淩林,洛淩的洛,洛淩的淩,所以它是我的林子,所以你不能隨便進,下次再這樣隨隨便便跑進來我可是要剝了你的皮的。”

夜月渾身一愣,視線膠著在洛淩順其自然拉著他的手上,雙手交疊,那般突兀而又溫暖。他之所以現在還能如此走神的緣故是因為洛淩那威脅的話說得太隨便,一點氣勢也沒有,反而像平時問他“你吃不吃飯”那樣自然。其實洛淩的雖然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但他認真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因為那時無論他笑得多麼溫柔,渾身都會散出一陣冷冽,讓人不自覺就會蕭然。

所以現在夜月將洛淩的話當作耳旁風實在不是夜月的錯。

“啊!你大半夜跑到這裏來幹什麼?”洛淩忽然問,然後他跳起來,“難道是因為下雨所以你害怕?”

夜月的眼角抽了抽,下雨?這樣芝麻綠豆的雨?他會被嚇到?開玩笑!

洛淩越想越覺得可能,夜月雖然是男兒身,但弱到不行,簡直比女人還女人,所以會怕這麼點毛毛雨雖然不可理解也是可以接受的。

說時遲那時快,仿佛是聽到他們打心底裏對這點小雨的鄙視,天公發怒了,劈裏啪啦瓢潑般的大雨眨眼間就砸在這兩個不尊重大自然的人身上。

洛淩和夜月兩人均是一愣,仿佛不敢置信這戲劇化的變化,居然,一點苗頭都沒,說潑就潑,還要不要人活啊?

洛淩雙目怒瞪著,瞬間就成落湯雞,黑色的發,白色的裳,耷拉在一起,要多蕭條有多蕭條。

夜月比他好不了多少,“喂,愣著幹什麼,我們快回去吧!”

洛淩終於回神,他咬咬牙!怎麼著都有一種被天公報複的感覺,不甘心!

但卻又無可奈何,他撇撇嘴,攔腰將夜月抱在懷裏,然後施展輕功,原來那溪旁的山壁上有一個石洞,洞中桌椅齊全,連幹柴都有,想是洛淩經常在此處落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