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時夜月就醒了,昨晚想著心中煩悶,後來就直接在桌子上趴著睡著了,他幾時受過這樣的苦,在家時就不用說了,就是趕路的時候大虎也無論如何會幫他找上好的客棧,再不濟也會尋處好人家借宿,可是現在他居然連張床都沒有!
夜月歎了口氣,站起來鬆了鬆筋骨,見床上的洛淩抱著枕頭睡得正香,他微張著嘴,嘴角一縷銀絲直連他抱在懷裏的枕頭,夜月微微皺了皺眉頭,真是粗鄙!
可是洛淩抱著那麼大的枕頭睡覺不會熱嗎?夜月可是覺得渾身黏膩極不自在,平日裏這時都會有人給他打來水衝涼,可是現在……
夜月歎了口氣,他走近窗邊將窗戶打開,閉上眼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
“啊,美人!”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你的眼睛就像那天上的星子一樣閃爍,”
隻見不遠處的假山旁一個略微發福的男人正在捧心長嚎,夜月嚇得渾身一顫,急急地往後退了數步,不小心撞倒了洗臉架,架子倒在了床上,砸了洛淩的腳。
洛淩吃痛,“撲騰”一下跳起來,懷抱厚枕,雙目通紅,“誰、誰敢偷襲本少主?”
夜月嚇得臉色蒼白,“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窗外的嚎聲還在繼續:“啊,美人,你的鼻子就像凝脂一樣精致。”
洛淩跳下床來,咬牙道:“死老頭子,就是不想讓本少主睡個好覺是吧!”
夜月目瞪口呆,難道他剛剛撞倒洗臉架是洛大山暗中使壞的?
“啊,美人,你的嘴巴像櫻桃一樣甜美。”
夜月身上雞皮疙瘩早已掉了一地,隻覺自己皮膚的溫度在慢慢變涼,這哪裏是三九伏天,簡直就是寒冬臘月冰天雪地。
有人比他更受不了,隻見洛淩翻身一個筋鬥,長腿一踢,隻見浴桶中的水便成一道寬闊的水注從窗口奔騰而出。
“啊——”那嚎聲終於喚成尖叫和著嘩啦啦的水聲很是熱鬧,“臭小子,我去年過年都沒舍得穿這件新衣裳,你賠我!”
洛淩喝道:“死老頭子,你再嚎當心我夜裏扮鬼嚇你。”
“你——”那聲音顯得氣極,“卑鄙!”嗚,居然拿他最害怕的嚇唬他,他不要活了,洛大山忍淚長歎,“養兒不能防老啊!”
洛淩冷聲斥道:“防老?一大把年紀了你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你兒子我是山賊!當心我一個不高興把你賣到山下周剝皮家做苦力。”
“嗚,我好傷心呐呐呐呐……”洛大山拖著戲劇音。
一個欲哭無淚的聲音響起:“拜托了,寨主,你不要每天早上來找少主吵架好不好?你年紀大了睡眠少,可我們還年輕呐!我們還要養精蓄銳下山搶劫,很辛苦的。”然後是同一個聲音“啊”的一聲慘叫。
洛大山威風凜凜道:“老?”他冷哼,“我是寶刀未老。”
洛淩在室內懶懶道:“老頭子,剛剛給你的水是處子水,你可千萬不要洗澡換衣服知道嗎?”
“處子水?”
“對,那是夜月美人昨夜未倒的洗澡水。”
“啊,果然是處子水。”洛大山喜滋滋地道,“嗚,好香呐!”
“還有,夜月美人最近身子不是很舒服。”
“不是很舒服?”這也是夜月想問的,如果沒睡好也算的話他的身子確實很不舒服。
“哎呀,”洛淩十分曖昧的語調,“你知道的嘛!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身子不舒服脾氣很暴躁會讓男人很難親熱的嘛!”
“啊——”窗外一聲慘叫,然後聲音漸遠,“不吉利啊不吉利,全寨歇業三天!”
洛淩打個哈欠盤腿坐在床上,然後側身一倒,繼續睡。
夜泉渾身顫抖,“你、你剛剛說什麼?”
“沒說什麼。”
“不行,你一定要給我說清楚。”夜月額上青筋直冒。
“就是來葵水了嘛!我唬那老頭子的,你這不要這麼介意呐!”
夜月手指緊握成拳,他上前一步抓住洛淩的肩膀前後搖動著,“我不是女人!”
洛淩被他搖得頭昏腦漲,直接拿額頭往夜月額上撞去,夜月疼得立馬放了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洛淩也沒好到哪裏去,這一撞倒是把他給結結實實地撞清醒了,他揉了揉額頭,“好痛!”
“嗚,你還好意思叫痛。”夜月含恨看著他,忽然覺得手下一陣清涼舒服之意,“咦,這床單是冰絲製成的?”
洛淩點點頭,“好像是,上次白虎國的商人經過時留下的。”
“是搶來的吧!”夜月十分不客氣地指正。
這冰絲產於白虎國,是天蠶吐的銀絲製成,一向少有,冰絲溫度偏低,絕熱,夜月的母親便有一方冰絲帕,夏日時最喜歡拿在手中把玩,很是舒服,因為冰絲極為貴重,像這樣用冰絲做成床單倒是很奢侈少見,即便是白虎國宮中也不過三條,而在這小小一個山寨裏居然有這樣珍貴的物什?
夜月心裏很不舒服,這冰絲床單他這麼尊貴的人都沒睡過呢!
洛淩應著,翻身下床在淩亂的衣櫃裏翻出一件衣裳穿在身上,“從今天起歇業三天哩!我們好好尋點樂子吧!”
尋樂子?
夜月敏感地瞪著洛淩。
洛淩渾然不覺,“我做夢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你這麼美麗,寨子裏大家都沒看過呢!今天晚上我們就開一個宴會,名字就叫賞夜月,賞夜賞月賞夜月,多貼切而符題!我可想了很久呢!怎麼樣,我很聰明吧!”
賞夜月?
夜月嘴角抽搐,“我不要。”說到底就是讓一大群男人對他的容貌評頭品足,這絕對是羞辱中的羞辱。
洛淩臉上十分為難,“可是你是大家一起搶回來的啊!總不能隻有我能欣賞你的美色吧!而且被人看又不會少一塊肉!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碰你一根手指頭的,這是純藝術性的欣賞,也算是寨子裏弟兄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