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萬般不願,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描金鑲玉的豪華馬車風風光光地將原靜雪給迎進了將軍府。
若說原府的建築風格是富貴華麗的話,那這將軍府無疑可稱得上是更上層樓了。寬廣的宅邸,就算是騎馬也得繞上半天,其間雕梁畫棟的樓閣、屋宇不計其數,更有無數假山、水池、花圃等點綴其中。
原靜雪走下馬車,險些被眼前金碧輝煌的耀眼光芒閃得睜不開眼。想不到一名整日奔馳沙場的將軍竟會住在如此一座“精致”的府邸裏,還真頗讓人意外。
看這府邸,處處精雕細琢,白玉鋪地、琉璃做瓦、金絲為簾,完全可以說是以金銀財寶堆成,生活在裏麵的人怎麼都不感到壓抑呢?
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覺間已隨著段府傭仆進入大廳。
廳堂之上,一對氣質高貴,神情威儀的中年男女已高坐在了主椅之上,而一名身形俊挺的年輕男子則站立於側。男子膚色略顯黝黑,但五官棱角分明,那是一張雖稱不上俊美,卻很具個性的臉孔。
想來,他們應該就是段王爺夫婦以及自己那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夫婿——段淩風吧,原靜雪心底暗暗猜測到。
日夜牽掛的人兒此刻就與他近在咫尺,段淩風的心中霎時激蕩萬分,若不是礙於雙親在場,這會兒他怕是早已疾步衝上前去了。想要確認曆劫歸來的人兒是否一切安好的迫切心情在他心底不斷翻騰著……
主椅之上的段王妃,一雙冷眼不帶絲毫感情地瞥了一下堂下的原靜雪。
真搞不懂她的寶貝兒子是撞了什麼邪!放著安逸舒心的好日子不過,整日裏隻想著衝鋒陷陣,建功立業,也不管為人父母的為他操碎了多少的心。不過好在這孩子文武兼備,智勇雙全,多年來還真建立了不少戰功。好不容易盼到他肯成家立業了,誰知他竟舍棄那些門當戶對閨秀不選,非要娶個商人之女為妻,雖說對方是天下首富,又與他們段家頗有淵源,但商人畢竟是商人,終是難登大雅之堂。更何況,此女還曾在送嫁途中遭遇歹人劫持,可想而知,這清白貞潔怕是早已不保,這樣的女人本來根本不配做她段王府的少王妃。可誰叫她那兒子偏偏是鐵了心地非要娶人家過門,而她平生也僅有這麼一個兒子,也隻能由得他了。但還真得不是她要嫌棄這女人,盡管長得還算勉強可以入眼,但這身板卻是沒有幾兩肉,腰細臀又癟,一看就不是個好生養的主兒。不過虧得她這做娘的有先見之明,早已給兒子選了幾房侍妾,不怕段家絕後。
一旁隨侍而來的小如見自家小姐許久沒有反應,便偷偷戳了她一下,示意她跟段王妃見禮。原靜雪這才如夢初醒似的欠身行禮,“靜雪參見王爺、王妃。”
“嗯!”段王妃似乎是存心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你聽好了,一旦你嫁入了我們段王府,那以後你便是段家的人了,日後可得好好守規矩,知道嗎?”
原靜雪暗暗翻了個白眼。切,什麼口氣!她以為她就那麼巴望著想嫁她兒子嗎?要是有得選的,她倒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和他們這家人扯上任何關係!
“是。”但表麵上她還是恭敬地垂首聽訓。
“自古以來,丈夫是天、妻子是地,所以如果我夫我兒不在,這家便由我當,所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可違抗。”
“是。”
“還有,雖然婚後你與我兒將久居他的將軍府,但作為媳婦,你必須要在五更前起床梳洗完畢,等待傳喚,以便去王府向長輩請安。除非長輩下令免除,否則一日也不可違禮,你可明白?”
“是。”哼!好個刁鑽尖酸的老妖婆!難怪她當年能夠那麼狠毒地去對一名身懷六甲的婦人施以毒手了!
“再來,我們段家可是皇親世家,不比一般小門小戶,家規嚴謹,所以往後的日子裏,你雖然是少王妃,可若是違了禮法,還是得受處罰,知道嗎?”
“知道。”不過就是聽得快睡著了。原靜雪翻翻眼皮。不明白這王妃也是一把年紀了,為何精神還這麼好?
“另外——”高高在上的段王妃忽地聲音一沉。“新婦聽訓、請安一律得跪在地上,誰準你站著的!”
老天,她一定是看她極不順眼,所以打從剛一進門就沒給她好臉色看,這會兒竟然還故意當眾給她難堪。可是誰讓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呢。可惡,這筆賬她原靜雪記下了,總有一天——叫她好看!
她拍拍裙擺,正想跪下時——
“母妃!”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再對心上人不假以辭色,而且還有越來越過分的征兆,段淩風終於忍不住地開了口。
“怎麼,我這身為未來婆婆的,想事先教導一下未來媳婦兒該如何善盡人媳人妻的職責,難道——這有錯嗎?”段王妃不悅地橫了自個兒兒子一眼,內心惱極了寶貝二十幾年的兒子,竟是有了新娘忘了老娘,當下便把這筆賬記在了原靜雪的頭上。
“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閉嘴。”未給段淩風把話說完的機會,段王妃又把矛頭轉向了堂下的原靜雪,“怎麼,你是沒聽懂本王妃的話嗎?”
就在原靜雪認命的準備再次要屈膝時,毫無預兆的,原本還高高端坐在主椅上的段王妃就像被針紮了屁股似的,突然直直摔下椅子,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天哪!王妃您沒事吧!”一旁的奴仆立馬亂成一團,急忙衝上前去想要扶起他們的主子。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摸了摸頭上頓生而起的腫塊,段王妃已痛得流出了眼淚。
回頭看了看完好無損的椅子,她的心頭霎時掠過一陣惡寒,這大白天的,她難不成——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