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複活節(東方假日酒店之複活節)(針葉)
引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一隻黑羽白翅紅鉤喙的巨鳥歡快地飛入一片妖魅共生的都市——它是來送貨的。不過它是一隻粗心的鳥,為了炫耀自己淩空滑翔的優美身姿,它在空中做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翻,結果導致貨物中有一小部分滑落。因為這一小部分幾乎不占貨物的重量,於是,粗心的巨鳥繼續它的送貨路程,也沒有發現自己掉了東西。
這一小部分的貨物其實是……
一隻蛋。
比鵝蛋大,比鴕鳥蛋又小。
這隻不幸的蛋很幸運地落在了棉花田上,隨後被一個小孩子拾到。小孩把蛋抱在懷裏搖了搖,帶回家。小孩的父親正好是一位畫師,他正在為複活節繪製彩蛋。於是,這隻蛋被這位畫師父親當成了未完成品,用七色的油彩在它的殼上繪上了精美的圖案。
這隻蛋,變成了複活節彩蛋禮物中的一枚。
當晚的複活節晚會上,一名女孩得到了這枚蛋。她將蛋帶回家,正準備砸破,卻發現蛋殼裏麵有什麼在動。
“喀啦!”殼破了,裏麵居然出來一隻……
“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溫和禮貌的聲音自前方響起。
“嗯?”站在門邊發呆的女子醒了醒神。她剛才設想到哪裏……蛋,蛋自己破了……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溫和的聲音一成不變。身為侍者,這是他的本分。何況,這位美麗又有點隨性的女子進門後便一直站在門的左側方,微微抬起頭,視線盯著上麵,也不知她看什麼。而且,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他出聲叫她為止。
“東方假日酒店?”她似問似喃。
“對,這裏是東方假日酒店。”
“現在是下午4點?”
侍者看了眼掛鍾,微笑,“已經4點45分了。”
“OK,我明白!謝謝!”句子簡約,清晰。女子頷首微笑,標準的陌生人禮節。隨後,抿了抿覆著淡淡櫻色的水潤雙唇向電梯走去,有點認命的意思。
她提著小包,穿著棉紗質感的湖藍色吊帶長裙,頸上係了條皺褶白紗巾,似披似圍。正麵注視時,因為一絲不苟的梳理和齊耳的修剪讓人誤以為她的頭發不過及肩,從後麵看,才知道她長發及腰。隨著35度斜坡高跟鞋的移動,裙尾紗角飄飄蕩蕩,飄搖出一股清涼的美麗。
顯然是一位成功的職場白骨精,美麗,幹練。侍者目送那道窈窕的身影不疾不徐走進電梯,如此猜測著,回到自己的位置。
似乎,在電梯門關閉前,他聽到了一聲輕悠悠的歎息。
因為這個時段的酒店內廳比較寧靜,電梯裏隻有女子一人,侍者便留意了一下電梯停駐的樓層,是六樓。
六樓……他記得六樓正在舉辦複活節晚宴,看來,那位小姐也是晚宴的賓客之一。
所費不貲的複活節晚宴現場,燈光璀璨,酒和食物的芬香混合人類衣上不同類型的香水味道,充斥一呼一吸。
女子拿出請帖入場,環顧一圈,瞪了半天,直接走向食物區。
她其實不太明白複活節和中國有什麼關係,不過喙頭就是喙頭,再以喙頭為理由增加彼此之間的交流。陌生、半陌生、熟悉的人齊集一堂,呼朋引伴,長袖善舞,順便碰撞出一些商機的火花……或者還有一些其他火花?
什麼事都要有個借口,是不是?
這根本就是女巫的瓦爾普吉斯之夜!
到場、吃飽、和客戶打招呼——這是她的晚宴三部曲。隻要保證三步到位,她的職責也就完成了。
“Later!”隔著餐桌,有人叫她的名字。取英文名她也是順應工作所需,沒有顯擺的意思。
她托著幾塊蛋糕走過去。
叫她的是同事孫燕玲,英文名Giffin,她身邊還有一位短發的西裝俊男。他的頭發真的很短,近乎板寸,這讓他看上去很有運動的味道。他的眼睛很漂亮,雙眼皮,眼線自然天成,一雙瞳眸在燈光的映射下又閃又亮,反射出微微的藍,像聚光燈下的藍莓果醬。嘴唇略略有些厚,可歸為性感那一類。
“我來介紹,”孫燕玲非常職業化地為他們引見,“蒙皿悄,Later,我公司同事。”女士優先,Giffin先介紹的是她。“儲奉封,我同學。你可以叫他Ank,在關氏生物研究所工作,美食家哦。”
“你好!”
“你好!”
兩人同時打招呼。
三人之間靜默了一小會兒。
還是孫燕玲先出聲:“Later,你遲到了。”
“塞車。”她歉笑,叉起一塊小蛋糕放到嘴邊。總不能說她睡午覺睡過頭,忘了公司今天舉辦的複活節晚會吧?咦,蛋糕裏麵真的有藍莓果醬……
“啊,那邊有個客人,我過去一下。Ank,你和Later隨意。”說完,孫燕玲搖著豐滿的腰肢走開,剩下認識不到五分鍾的兩人麵麵相覷。
她咽下蛋糕,見他微微含笑,輕輕晃著手中的葡萄酒,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想了不過兩秒,她決定打破沉悶和尷尬,“Ank?”
他的頭垂低了少許,笑容溫柔,“儲奉封,下個月滿30。我人品端莊,性格開朗,誠信有禮,嗅覺高超,是宜家宜室的不二人選。”
一串劈裏叭啦,她愣住。說話這麼輕浮,他是在開社交玩笑嗎?盡管她沒感覺到惡意。
“Later?”他歪頭叫她。
她很用力地“嗯”了一聲,混沌的腦袋暫時不想思考社交語言。也許他自己覺得沒趣就會走開……她僥幸地想著。
“歡迎各位參加我司舉辦的複活節晚會!”洪亮的聲音在遠遠的主席台上響起,適時化解了兩人步入沉默的尷尬,她扭頭看去,很好,正是他們的偉大領袖兼有“老板左手”之稱的人力資源部部長。數百字的歡迎辭之後,收尾的一句是:“今晚,每位都將得到兩個——”停頓了一下,吊足了人的胃口後,才繼續,“兩個蛋!”
噗——她一口果汁嗆住,忍得喉管快要爆炸了才沒噴出來,結果是嗆得自己又咳又喘,痛苦不堪。儲奉封站在她身邊,見她咳得雙頰通紅,不由伸出手紳士地為她拍背順氣。
蛋?公司搞什麼烏龍?
“你還好吧?”他體貼地從她手中接過食物盤。
“……謝……謝謝……”她捂著嘴低咳了幾聲,抬頭直視他,眼中有抱歉和一點羞怯。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嗆咳湧出的一層薄薄淚水覆蓋在略微有些血絲的眼中,混合了歉意和羞怯,生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風情。那是一種帶了些許稚氣和羞惱的眼神,宛如女孩和女人的等比混合。
他飛了一下神。
極快斂下恍惚的神思,他將食物盤放到經過的一位侍應生托盤上,“我們去抽號牌。”
“抽號牌?”她暫時有點愣,聽他道——
“剛才司儀說了,每個人去那邊抽一個牌,砸彩蛋的時候可以抽獎,到晚會結束時可以得到一隻彩蛋做禮物,裏麵還有驚喜。”他向前方比了比手,“我、我今天本來是給Giffin做伴的,不過……”他向側方瞥去,那邊,她風情萬種的同事他的同學孫燕玲正和一位熟客親密交談,肢體語言就像司馬昭之心,“這個晚會好像挺好玩的……我想,我被甩了。我可不可以邀請你當我的晚伴……我隻是不想一個人……”
“好。”她爽快點頭。
他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逝,唇邊的笑更深了,“謝謝。”
抽了號牌後,他們回到食物區吃東西。她發現他吃得較少,但每份食物他都會嚐一嚐。當然,生疏過後,話題也很多,彼此介紹自己的工作、對食物的看法、是甜的好吃還是辣的好吃、為什麼果醬會是這種顏色,等等等等,之間沒有冷場和尷尬,也不會太過熱絡。
五個大彩蛋砸出來的號牌沒有他們,隨後他們各自用號牌取了相應的小彩蛋。走到角落,瞪著手中的彩紋蛋,她沒什麼驚喜。和想象的差不多,比雞蛋大比鵝蛋小,很輕,敲敲外殼,是塑料的聲音。像翻開一本書那樣掰開,她的蛋……是說複活節的彩蛋啦,裏麵是一顆銀錫紙包成四方形的糖果。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巧克力。
感到身後站了一個人,她回頭,是儲奉封,手裏也托著一隻彩蛋。
她立即被他手中的彩蛋吸引去。偏心啊,為什麼她摸到的彩蛋隻是不規則雲紋,他的彩蛋卻是一隻肥嘟嘟的黃色小鴨子?
“喜歡?”他掂掂蛋……是說彩蛋啦。
“……你的比較可愛一點。”她老實承認。
“交換吧。”他大方地伸出手送上彩蛋。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的……已經打開過了。”
“沒關係。”他將小鴨子彩蛋放到她手上,取過她的雲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