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中年男人。”黃於初的嘴角有點抽搐,“洛一水,你確定是來道歉的?”
“當——然。”洛一水猛灌一口啤酒,“很有誠意的那種。”
黃於初指出,“你的言談好像根本是為了刺激我。”
“怎麼會?”洛一水徹底嚇到,“黃教練你千萬別再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黃於初盯著他的眼,“要不是悅兒,你舍得上門?”
洛一水漲紅了臉,“我是那種重色輕——咳咳,當然,你是我教練。我上門道歉,是因為我誤會了你對秦鳴悅——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想法,至少在沒公布你們的關係之前,你的表現的確可以稱之為——算了,我還是不說那個詞了。”
黃於初替他接完話:“齷齪的中年大叔。”
洛一水不自然地別過臉去,咕嚕咕嚕又喝了幾口啤酒,“這次不是我說的。”
見他幾分不情願的模樣,黃於初居然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老實說,是悅兒要你來的吧?”
“拜托,你不要把我說得像個怕老婆的人似的。”洛一水咕噥,順勢沿著欄杆坐下來,也不知犯了什麼邪,居然直衝衝地冒出一句話,“黃教練,莫非你很怕老婆?”
“誰說的?”黃於初蹲下來。
洛一水眯著眼瞪他。
“好吧……”在他的注視下,黃於初漸漸尷尬起來,“就算是,那也是尊重,明白了嗎?”
“不明白。”洛一水揮手,舉起啤酒罐與他碰杯,“不過我覺得你很有個性。”
“喂——”黃於初挨著他坐下來,“我真的像中年大叔?”
老實說,他挺介意這個。
“不會啦。”洛一水很豪氣地拍他的肩,“隻要你沒有齷齪的思想,你還是很風華正茂的。”
黃於初不太明白地望他。
洛一水打了個酒嗝,“哈哈,網絡語言,習慣了,別介意——不過話說回來,哥們,秦鳴悅的性格怎麼跟你不大像呢?”
或許是陷入了相同的感慨,以至黃於初一時也忽略了他的稱謂,“不知道,我也覺得很困惑。明明我是這麼一個幹練謹慎按部就班的人,女兒為什麼會叛逆得無以複加?”
“物極必反吧。”洛一水心有戚戚焉,中,再碰杯喝酒,“她的思想,有時候不是地球人能理解的。”
黃於初困惑地看他,“是好事還是壞事?”
洛一水眨巴著眼,“好事吧,天才的思維是與眾不同的。”
奇怪,黃教練怎麼變成兩個了?
黃於初欣慰地籲了一口氣,“那就好。真是女大不由爹,小時候她是多粘我,怎麼長大了什麼都不聽了,哎……”
突然察覺洛一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他想起一件事,趕忙澄清:“不過我可不是專製的父親,而且對女兒也絕對沒有那種想法——那種,你知道的?”
“我明白。”洛一水抓住他的手。
“你明白?”黃於初驚奇,他說得那麼簡要,洛一水也能見微知著?
“嗯。”洛一水笑眯眯的,整張臉通紅,貼近了黃於初,“憑你這個中年大叔樣,跟我比,她怎麼也得選我吧?”
言罷,雙眼一閉,兩腿一伸,含笑睡去。
哐啷啷,手中的空啤酒罐落地,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去。
望著側趴在欄杆上呼嚕不已的洛一水,黃於初先是發愣,而後輕笑,最後到抑止不住地狂笑。
直到秦鳴悅進來,親眼見了她平日很正兒八經的父親大人居然亂沒有形象地笑得花枝亂顫。
“勇氣可嘉。”黃於初抹去眼角的淚,努力控製自己的嘴角弧度,指旁邊爛醉如泥的洛一水,“居然還敢說喝酒還好,就這麼著,一罐啤酒就把他給正法了。也好,等他醒了,你就告訴他,要跟我鬥,酒量練好了再來!不堪一擊,丟人到家,哈哈,哈哈哈……”
風波好似就這麼平息了——
“這是惡勢力。”洛一水忿忿不平地評價。
秦鳴悅充耳不聞,很認真地跟著台上老師的講解在記筆記。
“喂——”洛一水拿胳膊肘捅捅她,“他真的這麼說的。”
“是呀。”秦鳴悅認真地點頭,“球技要練,酒量也要練。”
“我有那麼差勁嗎?”洛一水不服氣地反問。
“嗯,差不多吧。”秦鳴悅回想那天的畫麵,好不容易憋住笑,“還要記得以後別喝醉了就隻管他叫中年大叔。”
洛一水嘀咕:“隻是不小心而已。”
“所以要注意呀。”秦鳴悅笑說,拿筆尖點了點他的額頭,“怎麼原際陽他們沒來?”
洛一水嗤之以鼻:“逃課是他們的本能反應。”
“所以你是他們修學分的法寶。”秦鳴悅了然,“原來不全然是為了陪我上佛教概論的,哦?”
又來欲擒故縱這招?也好,他可巧也有話問她。
“聽說你入學填表的時候興趣愛好是跳舞,曾擔任過生活委員?”他甩甩筆,故意問。
“這個也有小道消息傳的?”秦鳴悅故作訝然,“下一個問題是不是要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寫?”
洛一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嗯嗯,如果你願意。”
秦鳴悅托腮——他故作無所謂的樣子還真是風趣。
“這個呢。”她很樂意地為他解答,“初衷是為了方便接近嚴小希和風漸爾。”
洛一水瞪大了眼。
“你也知道,我起先的目標是他們。關於這一點,我不想撒謊。”
“然後呢?”洛一水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小小打擊了一下。
“然後?”秦鳴悅繼續想,“然後發現嚴小希不符合我的審美標準,風漸爾又超出了我的控製範圍……”
“所以我是候補的?”聲音飄呀飄,哀怨頭頂。
“寧缺勿濫,我看起來像那種退而求其次的人嗎?”秦鳴悅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洛一水觀望她半晌,“不像。”
秦鳴悅正想說那不就結了,豈料忽然又聽他小小聲地嘀咕:“不過這種天上砸餡餅的事落到我頭上還真是奇怪……”
她當真不知他有如此古怪的想法,頓時覺得好笑,“第一,這餡餅不是隨便砸,而是自發有選擇性質的;第二,餡餅不是強迫你接受,而是征詢了你的意見,你也同意了的;第三,關鍵的一點,你還喜歡這餡餅吧?”
“啊?”洛一水被問到,好一會兒才望著秦鳴悅的臉憨憨地笑起來,“還不錯……”
筆尖戳到他的臉。
“隻是不錯?”
“不不不……”見那支筆還有作惡的趨勢,洛一水連連擺手,“是很好。”頓了頓,加重語氣,“希望這塊餡餅永遠都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