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騙過來(惟櫻)

“所以……呼呼……事情就是這樣的。”

剛進辦公室,左三弦就一屁股賴在沙發上直喘粗氣,勉勉強強為自己的彙報內容打下最後一個句點。天氣很熱,他卻得跟著眼前這個恐怖的女人爬上十三層高樓,隻因為她覺得電梯速度太慢。天老爺!他又不是她,哪有這種蟑螂體力。

“不行!”樂景宜一邊飛快地處理手中的文件,一邊簡潔地將他辛苦傳達的話一口否決。小麥色肌膚上有著運動後的細小汗珠,但天生豔麗的五官不受絲毫影響——她從不需化妝。

左三弦隻覺得液體即將從眼眶中噴灑而出,“故人所托你也不理?”歹命哦,他下次不要理這種人情任務了啦,他和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溝通”良好,隻除樂景宜這個啦。

“故人?”樂景宜的眼微微眯起。

左三弦全身一僵,“是,是你老家的那個嘛。”他不要負責了,全盤托出好了,反正總是死,總比死在這女人手裏好。

樂景宜長長的睫毛當下低垂,看不出什麼心思。

左三弦微微放鬆地輕吐一口氣,看來,“樂?”這尊菩薩還真是蠻好用的。

“否決!”長長的睫毛一上揚,樂景宜馬上就專注於手頭的事務。

“是燕家的小孩啦,人家人生地不熟的,隻是放在你這托管一段時間而已。樂?都出麵要求了嘛。”知道她討厭小孩,他才把這一點放在最後來說嘛,關鍵不在於樂?答應人家,而是他不小心中了樂?的小小奸計——誇下海口說要把這事搞定。

“燕家?”樂景宜停下動作,暫時忘卻對“小孩”起反應。燕家,她有大半的少兒時光都是在那度過的,與世無爭的燕家是最好的避難所。

“所以,你答應了對不對?”見她瞬間軟化,左三弦不怕死地趴在她的辦公桌上問。

“走開。”樂景宜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之情。目前她正考慮如何最有效地將這個混吃騙喝的所謂“合夥人”幹淨地一腳踢出局。

“答應了哦。”左三弦一把抹去自己臉上收放自如的淚水,小心地不讓興奮之情流露出來。燕家?他好像不小心又抓到了樂景宜除“樂?”之外的又一道死穴耶。

鬱卒地斜他一眼,樂景宜忍下心頭極欲一拳把他打扁當掛曆的衝動,“整件事是怎樣的,你再說來聽聽。”

“難道你之前都沒聽我說?”他辛辛苦苦地尾隨她爬上十三層花費的口水呢?左三弦要崩潰了。樂景宜聳聳肩,回他一個“是又如何”的眼神。

“這次真是多謝您了。為了那孩子的任性要求還得勞煩您親自出麵,我代表燕氏一族聊表一點小小的心意。”

對著一麵大大的屏風,燕家長老燕拙青恭恭敬敬地將一個古樸的盒子雙手奉上前。

屏風後沒有聲響。靜候在旁的一個小男孩立即訓練有素地將木盒接下,走入屏風後。

燕拙青維持恭敬的姿勢不變,靜靜地站在原地。

半晌,男孩從屏風後帶出一張紙條,有禮地遞給他。

燕拙青迅速掃過紙條上的字跡,感激不盡地行個禮,默默地退了下去。

深夜,一輛紅色的小跑車在一個緊急刹車後停在一幢房子前。

車門被打開,樂景宜輕鬆自在地從駕駛座上鑽出來。

“喂,說好你要送我回去的。”左三弦癱軟在座椅上,虛弱地為自己找回一點注意。

“說好了嗎?”樂景宜優雅地轉過身,露出迷人的微笑。夜色中,那口發亮的白牙很是……磣人。左三弦拚命地點頭,虎落平陽被犬欺,他要不是不“喜歡”開車,才不會在這裏任她蹂躪。

“哦。”樂景宜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在燃起左三弦希望之際,很瀟灑地轉身繼續向屋前的台階走去。

“喂!”左三弦真的是欲哭無淚了。他就知道這女人是不可信賴的,但誰讓他懷有一顆赤子之心,總是善良地讓她欺負呢。

樂景宜對他如喪考妣的呼喚聲置若罔聞,心情很好地準備開鎖進屋。她最近為了事務所的事馬不停蹄地奔忙了一個多星期,對這個遊手好閑的合夥人,心頭火是燃燒得愈來愈熾烈了。現在嘛,小小地娛樂一下以後,心裏真的舒爽了很多。

“請問是樂景宜小姐嗎?”仿佛背後有幽靈一般,傳來有禮的詢問聲。

樂景宜停止旋動門鎖的動作,緩緩轉過身,看見一西裝革履的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僅與她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是高手呢,能這麼悄無聲息地靠近自己。

樂景宜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看向對方。

對方看到她的臉,旋即露出如釋重負的樣子。

“樂小姐,我家少爺等您很久了。”男子的態度依然恭敬,但一絲不滿卻從語音中透了出來。

這又是哪個閑得沒事幹的少爺的追求之術嗎?午夜候佳人?

樂景宜聳聳肩,轉身欲開門進屋。

“樂小姐,我們是燕家的人。”男子見狀,立即加大嗓門。

燕氏?

樂景宜無奈地停下動作,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個月,左三弦是說燕家有個小孩要送到她這來讓她“暫時照顧”一陣子。

“那孩子呢?”樂景宜抽出門上的鑰匙,隨男子走下台階。

左三弦總算在曆經生死極速後恢複過來,好奇地從車內走出一探究竟。

“左先生請停步。”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陰影處,走到離它尚距兩米的地方,男子出聲阻住了左三弦的腳步,僅讓樂景宜一人走近車門。

樂景宜暗中皺眉,很懷疑自己要照顧的小孩是個麻煩人物。若不是念著燕家舊日的恩情,她真的想將煩人的小孩立即打包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