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思當口,就聽得張正則繼續念出了第二句:“在河之洲。”
杜元明嗤的一笑,這武夫果然就是武夫,作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嘿!便是想借物詠人,也該選個孔雀,鳳鸞、驚鴻、春燕、這類美麗或者高尚的禽類吧!雎鳩?這水鳥之王,用來讚譽王侯還差不多!
杜元明嘴邊掛起一抹淡淡的諷色,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等待著郡主不留情麵的數落聲。
眾才子卻沒那麼淡定,窸窸窣窣說著,不時還發出一陣竊笑聲,圍觀的林府下人雖然聽不明白詩句,但是眼見眾才子們臉上的嗤笑,哪裏還不清楚姑爺如今是遭人笑話了,作為林家的一員自然是與有榮焉,心下對這些公子們憤憤不平。
張正則這才吟了兩句,場麵就已是亂哄哄的,他無辜的看了看郡主。
郡主沒有任何表情波動,隻是凝望著他,“你繼續把詩吟完,他們議論且讓他們吵去,本郡主能聽見你說話就行。”
張正則直直的觀望著她,心下暗自奇怪,這郡主遠觀時,隻覺的總有一股愁緒悲哀蘊繞在她身上,可是眼下近在咫尺,卻唯有王侯門府的高貴之氣,果真是大有詭之處。
“怎麼,張指揮使這詩隻有兩句?”郡主的聲音頗為冷意。
張正則笑了笑,便抑揚頓挫把詩篇娓娓念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郡主愣了愣,瞥他一眼,見他臉上笑容可掬,並沒有半點輕浮之意。
她問道:“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此詩名為《關雎》。”
張正則雖然在笑說著,目中卻是在細細觀察郡主的神態,他一直很好奇,郡主自嬰兒時便臥榻在床,昏迷不醒,如今便是醒來也該與幼兒無意,會說話走路已是極為難得,再要是能欣賞詩詞,豈不是大有詭異?
他看了眼漢陽王,心道王爺不傻,自然也能想到這點,隻是不知道這郡主是用什麼借口遮掩了這等詭異之事。
此時,杜元明口中的茶水未及咽下,突然聞聽張正則的全詩,頓時嗆得滿麵通紅,連連咳嗽。
這小子好大膽,居然如此輕薄郡主!
他杜元明並非庸才,自然能聽得出這詩是好詩,他萬萬沒想到張正則拿雎鳩做開篇竟然是表明自己的愛慕之意。
雎鳩雖然是水鳥之王,但是此種禽鳥若是能成了一對兒,必是雌雄相隨,不離不棄,而後兩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是毫不掩飾點明了自己的心意,此詩前後呼應,立意鮮明,那平仄之間的韻律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已經算的是極為難得的詩篇。
說起來,郡主考他的難題,可不就是讓他用詩句道明今日來意,既然是為了比文招親而來,當然就是要表明愛慕之意,萬萬沒想到這個武夫居然還有如此急智與才華,當還小瞧了他。
不過,這詩後兩句太過孟浪,如此不避諱的輕浮之語,若是對尋常人家的姑娘念念也就罷了,這可是郡主,又豈能他胡言亂語。
杜元明當下狠狠一拍桌子,喝道:“張大人,你也太放肆了,郡主如何能任你如此言語輕薄?”
眾人眼見杜元明突然暴怒,頓時安靜下來,卻是一臉莫名,不明所以,方才太過吵鬧,杜元明坐在張正則對麵,才堪堪聽到這首詩的原文,其他人哪兒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