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很短,一眨眼,天色又暗了下來。
屋內的燭火於是被人點上。
火紅的衣衫被燭火映得愈加紅豔。
沁灼坐在床邊,看著昏迷的紫衣,右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依舊是炙人的溫度。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轉眼已經過了九天了,明天便是第十日,不知夕蕭能否順利趕回來。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紫衣胸前的白龍玉上。
真是世事無常,他們一直在尋找的人,也就是萬連乘的女兒,竟然就在他們的身邊。隻是,她有著那般優秀的父母,卻淪落成孤兒。
一出生,便注定孤苦。
若是這樣,還不如投胎到尋常人家,普通過完一生,好過如此寂寞。
吱呀——
門突然被推開了。
沁灼頓時驚了一下,從床邊跳起。
來人身著雪衣,渾身一派肅穆的模樣,隻是眉宇間,竟然多了一些人間煙火。
她便是水妖月。
她仿佛沒有看到沁灼一樣,徑直走到床邊,慢慢坐下,就那樣看著紫衣,緩緩伸出右手,慢慢撫摸她的臉頰。
她的動作,竟然那般輕柔。
沁灼不解地望著她,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波動。
而那抹波動讓她相信,水妖月絕不是個冷血的人。
所以,她笑了起來,“水宮主,其實你並不是真的要她死。畢竟她從小在你身邊長大,你對她,肯定是有感情的。”說罷,她望著水妖月,看她並無任何反應,恍若未聞般,於是,又繼續笑道:“她若是真的死了,宮主心中一定不會好受的。所以,宮主何不放過她,這樣,她既不用死,宮主也不用傷心,多好啊!”
她越說越開心起來,卻聽見水妖月開口:“你若再說話,我便割了你的舌頭。”
說這話的時候,水妖月的表情很淡,她甚至沒有抬頭,但是卻叫沁灼心驚了一回。
世上有種人,就算她在笑,依然會讓人害怕。因為有的時候,令人害怕的,便是一份淡然的氣質。人一旦淡然,便不會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裏,自然包括別人的性命。
水妖月無疑便是這種人。
沁灼乖乖地閉嘴。卻看到水妖月一個用力,將紫衣脖間掛著的白龍玉一把拽下。
她急忙大呼起來:“你幹什麼?那是她爹留給她的。”
水妖月卻看著紫衣,淡淡開口:“當初我把玉給你,就是等著這一天,今日,我把玉收回,便還你自由吧。”
她說完,便緩緩起身,慢慢走向門外。
“等一下,這塊玉是你的?那就是說,你是——”沁灼還沒說完,水妖月便已經離開了屋子。
頓時安靜下來,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沁灼幾乎都要認為,剛剛不過是她的幻覺。
可是,那一番話…
她,便是白無瑕?紫衣的親生母親?
沁灼滿臉的震驚。她真的不敢想象。世上當真有對自己的女兒下毒的母親嗎?
如果有,那麼這個母親,到底會有怎樣的故事?
她無奈地想著,卻突然聽到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喘息聲。
“紫衣?”她急忙跑到床前,卻見紫衣的臉色,奇跡般地好轉了。
“你沒事了?”她的眸中帶著驚喜,又帶著驚奇。
紫衣搖了搖頭,慢慢坐了起來。她的眸中也滿是驚異。
真的很奇怪,灼熱的感覺竟然一下子全部消失,她仿佛什麼毒都沒中一樣,渾身竟然說不出的輕鬆。
她的眉蹙了起來。
她曾經親眼看見有人身中火鳳凰,被體內的至熱活活燒死。
即使有藥可解,也絕不會瞬息間便將體溫回複正常。
難道……
“怎麼了?”沁灼看著她的表情,愈加不解。
“我中的,不是火鳳凰。”紫衣淡淡說道。
沁灼看著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心,頓時旺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