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在窗前就那麼坐著,從陽光晴好,到燈光明滅。記不起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想,就隻是在靜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林安進門的時候,看到坐在窗前的流蘇,臉上露出意外裏帶著意料之中的表情。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
流蘇回過頭,看著遠遠地站在門口的那個,穿著深色風衣豐神內斂的男人。似乎是還沒有從那種空茫茫的思緒中走出來,愣愣的,有些出神。
“流蘇?”
林安又叫了一遍,流蘇才回過神來。
“什麼?”
“我叫了你兩遍,你在走神。”
林安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想什麼?”
流蘇搖頭,“沒什麼。”確實什麼也沒有想。
“那為什麼走神?特別是在跟他見了麵之後。流蘇,你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了什麼?”
流蘇仰頭看他。屋子裏沒有開燈,她看不清他的臉。
“我沒有忘,我真的隻是在出神而已。什麼都沒有想,更沒有想他。”也許今天有什麼不一樣。流蘇不想跟他鬧別扭,這樣的解釋,她是第一次。因為今天她隻想誠實。
林安臉色稍霽,可是一轉眼卻又看到煙灰缸裏的那根被掐滅了的煙。
“抽煙?”
“你不在,我一個人很寂寞。是你說過的,煙是寂寞的排解物。”
林安靠著窗坐下來,與她麵對麵。
“那麼現在呢?”
流蘇笑,那個笑不誇張不平淡也不虛假,隻是溫溫的暖暖的,然後輕輕地搖頭,“我一直在等你,從上午等到現在。”她慢慢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一直在想著,林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林安摟著她,背靠著窗,看著窗簾被風吹得翻來覆去,沒有一絲絲的停歇。
“所以,我回來了。”
流蘇似笑非笑,“是啊,林先生您與舊情人約會吃飽喝足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裏餓肚子。”
“好像今天去跟舊情人約會的,不止我一個吧!”
流蘇不高興了,嗔道:“可我是敗興而歸!”
可偏偏林安就想逞這口舌之快,回她:“那就是乘興而去嘍?”
流蘇坐直身子,“你怎麼這麼討厭?”
林安悶笑,重又將她攬至胸前,“我也沒吃飯。跟你一樣,還餓著肚子呢!”
流蘇冷哼:“也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都說了跟你一樣。”
“不信。”流蘇聲音慵慵的懶懶的,帶著嬌笑地問他:“像孫顯玉那種小鳥依人我見猶憐的氣質型美人,怎麼可能會敗興而歸呢?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當年就那麼分手了,是不是覺得特別後悔?現在白白便宜了宋啟之,有沒有覺得可惜?”
“那麼你呢?跟宋啟之分手,現在的你也覺得可惜?”林安反問。
流蘇大方承認:“對啊。”如願地感覺到林安的身子僵了一下之後,才接著說:“在以前我還愛著宋啟之的時候,是這麼覺得。”
這句一語雙關的話,林安自然聽得出來其中意思,“那麼現在呢?”
“現在啊。”流蘇頓了頓,“宋啟之配孫顯玉,我覺得是挺好的一個夫妻組合。”
林安將流蘇拉起來,笑著,“就衝你這句話,我決定原諒你跟舊情人會麵的事情。我們去吃飯。”
流蘇側頭,嬌笑,“林先生請吃什麼?”
林安也笑,“浪漫情人晚餐,不知方小姐賞不賞臉?”
這天晚上,流蘇自始至終都沒有問林安跟孫顯玉談得怎麼樣。而林安也就在夜裏的時候,淡淡地提了一句,明天他要去孫家。
流蘇沒追問他去孫家做什麼,也沒問他這件事他該怎樣解決。這件事既然交給他來處理了,那麼也就由他全權解決。最終隻需要給她一個結果就可以,其他的,她一句也不多問。
她開著車去瑜伽館的路上,想起早上跟林安的對話。
林安問她:“你最近幾天都沒去瑜伽館?”
她想了想,是啊,是有幾天沒去了。隻是最近她心裏裝著事情,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打理瑜伽館,再說,有CICI她們在,她也放心。
“我交給CICI阿愈她們去打理了。我最近沒精力。”
林安搖頭,“有你這樣的老板真不知她們是幸還是不幸,交給幾個小女孩,你也夠放心的。”
想想也是,自從招了這幾個女孩子以來,對於瑜伽館她的確是省了不少的心。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她們從來都是自己解決,絕不麻煩她這個老板。客戶投訴、安全檢查等一些大大小小的瑣碎事情,她從來都沒有操過心。這個老板當得真是夠輕鬆。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下個月集體加工資,雖然她給的工資本身就不算低了。順便晚上帶她們一起去吃飯唱歌開心一下,借以放鬆由於孫淑玉那件事而導致的緊張情緒。
所以,當她告訴今天當班的前台阿藍:“打電話給小艾,今晚我們吃飯唱歌,讓她早點過來”時,女孩子們開心叫起來的表情,讓她覺得,這個決定真的是正確的。於是,打鐵趁熱她接著宣布:“下個月集體加工資。”
CICI衝過來,對著流蘇的臉一陣狂親,“流蘇姐,我決定了!把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再提高一截,直接超過我男朋友,隻比我爸媽低一等!”
流蘇一個白眼還沒來得及翻,那邊臉又被阿愈攻占,“衣食父母啊!你可以跟我爹媽比肩了!”
阿藍笑趴了,“流蘇姐,你可以做她們倆的媽了!”
流蘇滿臉黑線,“要不也捎你一個?”
流蘇一臉崩潰樣。不得不承認,老了啊,真的老了……
十二月六號,天氣很暖,陽光很好,日子也很好。用阿藍的話說就是:適宜喬遷嫁娶。
流蘇今天隻有一節課,安排在上午的第三場,上完課以後就沒什麼事情了。她有上完課後再休息二十分鍾才去洗澡的習慣,所以就坐在沙發上看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