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常見月影婆娑落——別去雲山(1 / 2)

行至村口,我躊躇了一會兒,天南海北都是方向,左右東西都可以前行,我到底該朝哪個方位走呢?

陽光刺眼,我要是直對著它走,一會兒就累了,背朝太陽,可能會好一些。

身上帶的盤纏不多,能省則省,別到時候之傑沒找到,我自己卻餓死了。

在宮裏大手大腳慣了,這乍一節儉,我還有些不適應,以前的紀若非從來不會在乎這些,一分錢能掰成兩半花。

那會的紀若非,可以吃一周的泡麵,可以一個月不吃肉,現在想想,我自己都崇拜自己。

走了一段路,歇了好幾歇,我這才發現嫵祈那間木屋有多好,陰涼又舒適,灼熱的陽光也無法穿透,我差點萌生出回去的欲望。

擦了擦額上成股的汗珠,我找了一棵大樹靠了一下,喘兩口氣。

嫵祈現在應該知道我已經走了,不知道她看到那封留書時會是什麼表現,她說我薄情寡義也罷,歎我不重離別也行,我都到了這兒,不可能再退回去。

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別了這片土地,就要開始我一個人的征程,前路漫漫無盡頭。

歇的差不多了,我背上包袱,給自己鼓了勁,又衝勁十足的趕路。

我現在不必躲著萬斐澈,天下人又都當妖後已死,沒了顧慮,我大搖大擺的走在官道上,那感覺,好極了。

到了街市,我放慢了腳步,這裏人來人往,討價還價的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很是熱鬧,街道兩邊擺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

摸摸這一家的陶瓷玩偶,捏兩下那家的布製娃娃,這裏雖不是京城,卻和京城差不多,一樣的熱鬧繁華。

拿起一把繡著粉色荷花的扇子,做工精致,怎麼看怎麼喜歡,我拍了拍口袋裏不多的銀子,頹敗的垂下了頭,又把扇子放下。

不買就不買,能省一點是一點,還是吃飯比較重要。

轉過身,我剛要走,就聽到有人說:“姑娘請留步。”

我一開始沒以為他是在喊我,直到一把扇子塞到了我的手裏,我才反應過來。

順著手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綾羅的公子哥,脖子上帶著一塊白玉,正用他那放蕩又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我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忙把扇子還給他,疏遠的說:“公子,這個我不能要。”

他把扇子硬塞到我手裏,自以為很瀟灑的一揚頭,說:“本公子送給你的,你就收下,這姑悅城,誰不知道我蘇大公子的名號。”

我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毛,這家夥真是有夠自戀的,像這種紈絝的公子哥,有頭沒腦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妞花錢。

不要白不要,我掩在麵紗下的臉笑了起來,客氣的說:“多謝公子,那小女子就收下了。”

他從袖口裏抽出一把扇子來,狀似瀟灑的輕搖起來,一派貴族公子哥的作風。

扇麵上繪著一片竹子,蒼勁有力,一看就出自大家之筆,竹子旁邊題了一首詩,我著重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不就是我贈給安陽的那首詩麼!

他怎麼會有?

我盡量把語氣裏的疑問掩掉,很輕鬆的問他:“這把扇子真漂亮,尤其是扇麵上的這首詩,精彩絕倫,不知道是誰作的?”

他恬不知恥的朝我呲了下牙:“這是公子我閑暇時作的詩,姑娘也覺得很好?”

我真想一口口水噴在他的臉上,他實在應該向我學習一下說謊的技巧,竹子下麵明明有兩個朱拓大字——安陽,他當我瞎啊。

我也不拆穿他,當做不知情,嗬嗬的嬌笑起來:“公子儀容不凡,文筆也不凡,不如這把扇子就送給小女子如何?”

他開始為難起來,一麵又想博“美人”一笑,一麵又不想給扇子,最後苦著臉說:“得到這把扇子,很不容易。”

我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他:“哦?公子再繪一把就是了,有什麼不容易呢,我看壓根就是舍不得給我。”

他訕笑起來,大有欲蓋彌彰的感覺,像個傻子一樣:“姑娘想要這把折扇也不是沒可能,不如姑娘將麵紗摘下,讓蘇某一睹芳容?”

我戴著麵紗,他還能這麼說,隻怕麵紗一摘下,他就得逃之夭夭,跑的比誰都快。

我點了點頭,故意嬌羞的將手放在麵紗上,吊了他半天胃口,最後,猛的將麵紗摘下,露出魔鬼似的臉。

“啊……”他剛開始還滿臉期待,看到我摘下麵紗的臉時,大叫一聲,一溜煙就不見了,堪比光速。

我歎息了一聲,他可真不淡定,這點驚嚇都承受不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把他怎麼著了呢。

將麵紗再次覆在臉上,我彎下腰撿起他扔在地上的折扇。找他要的時候他不給,一嚇他,他扔下扇子就跑。

以後要是實在沒出路,我可以考慮去當劫匪,作案工具就是我這張臉,保證能發財。

撿起扇子,我才發現這真是安陽的筆跡,安陽不地道,沒經過我同意,就拿我寫的詩出來招搖撞騙,噯,不過,這首詩的原作者好像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