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見她出神，他彎腰凝覷，眼底有焦慮。
“你怎麼可以打的那麼好嘛。”她小聲的像是自己在發牢騷，俏臉粉紅。
聞言，他莞爾。“等你掌握這些基本功，也能跟我打的一樣好。”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學太極的啊？”她一邊模仿他的動作，一邊詢問。
“唔，大一進來的時候。”中醫學院的體育課曆來有傳授太極拳太極劍的傳統，作為體育考核的必修內容。他是十年來第一個在素來有白發魔鬼之稱的韓老師手上拿到九十分的學生，於是那天考核完畢，韓老師特地留他下來，問他要不要參加太極拳社。
他記得那天緩緩而墜的夕陽染紅了整片天空，滿眼是枯紅的楓葉，他搖搖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韓老師。他對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喜好，眼裏隻有怎樣才能掙到錢，怎樣才能將家裏的三個親人保護的安全周到衣食無憂。
再後來，韓老師通過偉凡告訴他，隻要他能參加太極拳社，隻要周一到周三下午撥出少少的三四個小時，他每個月就能得到三百塊的補貼。如果能夠參加全國性的太極比賽並獲獎，就會有額外的獎金。這比他去哪裏打工都來得容易，錢也來得多些，於是他依舊想也不想的點頭同意了。
他不在乎所有人嘲笑他見錢眼開，不在乎所有人用那種悲憫的眼神望著他，也不在乎做的是什麼，他隻要家人活得好好的就足夠了。隻因為他對爸爸發誓，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那你很厲害咯，你是完全自學成才的。”兩眼不小心的流露出閃閃的崇拜之情。
那張粉嫩可愛的笑臉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有意思，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麵呢？一會笑，一會怒，一會嗔，哪一麵都那麼可愛。他又笑。“社裏有指導老師，平時學長們也會教啊。這哪裏能算自學成才？”
“可是石破學長他們都有名家指導啊，他們從小就開始學太極拳，所以才會這麼厲害。你才學了兩年，就打的這麼好，說明你很有天分。”發現自己囔囔的太大聲了，她連忙降低音量，道，“你一定很刻苦練功吧，你很喜歡太極吧？”
他不禁怔然。他的確很刻苦的練功，因為他知道隻要能拿到一枚金牌，學校就會發一萬的獎金。而太極他到底喜不喜歡，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
但是當她用那般崇拜的目光凝望著他，用那樣敲動心扉的聲音讚美他，心底源源不斷湧出的是深埋已久的愉悅。是的，他被她輕快簡單的幾句讚美深深的取悅了。
縱然她也許隻是無心喃出幾句話，但對他而言，卻像是期盼很久，等待很久，不是從弟弟妹妹那裏，不是從老師或者學長那裏，而是在這樣一個小人，一個可愛的小女生這裏聽到了世上最悅耳的讚美。
他靜靜凝覷著她，沉靜的眸子裏隱隱柔情。
“我可不能輸給你，我也要加緊練習才行。”優利淺淺一笑，咬咬唇，推掌成拳，認真的練習起來。
如果時光能一直停在這個時刻會有多好？她不要火爆的爭鋒相對，也不要一個人黯然舔傷，她隻希望能待在他的身旁，一直受他的照顧。她知道，他對她是容忍的，但是她並不知道在那雙如海深邃的眼底，隱藏著對她怎樣的看法。
所以才有徘徊，才有茫然，才會一遭到拒絕就慌得不知所措，才會張口咬人，隻為了掩飾她內心小小的不安。她並不總是那麼任性，性格那麼糟糕，但是在他麵前卻暴露的一幹二淨……
對他蠻橫後，才去想他會喜歡這樣野蠻到任情任性的女生嗎？會不會太遲了？
“文銳，好啊。”隨著一句溫柔的問候，和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單文銳下意識的朝優利望去，隻見剛剛還掛著笑容的優利眉宇已經染上一抹憂思。她真的就這麼介意藍萍嗎？
“文銳，現在一起去辦公室把這個季度的協會開銷核對一下好嗎？”藍萍眉目帶笑，款款走來。
單文銳應了一聲，深思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優利。
“那我先過去了，你也快點。”藍萍笑意盎然的走開，偶爾做個壞女人也很有意思啊。
“怎麼又不高興了？”他問，克製住自己想撫摸她臉蛋的衝動。
“我才沒有不高興。”
眼眶明明紅了，一臉委屈的模樣，掌法毫無規章可言，還想騙他沒有不高興？“那請問你不高興的模樣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當然是這樣。”她皺著臉，扮了個發怒的神情。
“啊哈，原來這叫生氣啊。不過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你是便秘了哦。”調侃的下場就是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腳。他習慣的揉揉她的發頂，道，“不過，我寧可你生氣，總比你沒精神要好的多。”
她的病懨懨，就像是個傳染病，把他也弄得茫茫然，連拳都打不好了。“等我對完帳出來，你能告訴我這幾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嗎？”他幾乎是拿出了多年當哥哥的看家本領來哄騙她，終於小頑固點點頭，他才放心離開。
望著他踩著穩重而踏實的腳步離去，優利手心盈盈一握，替自己加油。這幾天她仔細想過拉，不管有沒有機會，總要試試才對啊。與其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弄得大家心裏都不好過，那不如坦誠說明白，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她夏優利也要提的起，放的下，從今以後隻當他是個學長就好了。
“優利優利，你到底在生學長什麼氣嘛。”僖之湊過來，不解的問。
“我沒有生他的氣。”她隻是，隻是害怕而已。
“那你是生藍萍學姐的氣咯？”
“也不是啊。”
“那你幹嘛整天哭喪著臉啊？”什麼事都沒有，想欠揍是不是？
“僖之，你說藍萍學姐跟單文銳是不是很合適？”優利低著頭，小聲的問。
“當然不合適拉！”
誒？怎麼會？
“藍萍學姐喜歡的是石破學長啊，文銳學長喜歡的是……”呃……兩眼開始飄忽，向上向下，就是不看那個眼睛亮亮的，好期待的女人。她答應張庭學長不說的耶。
“文銳學長喜歡的是誰？”優利死死的勒住某個想以飄忽的眼神來逃避現實的大嘴巴。
脖子被勒的好痛。嗚嗚嗚。“不知道……”死也不能說，死也不能說，說了她跟餘泠就不能一輩子長相廝守了。
“柳僖之，你說不說？”優利之滿清十大酷刑開始發飆，“不說是嗎？嗬嗬。”笑的好冷好冷。
“嗚嗚嗚……”窩在牆角瑟縮的僖之嚇得眼淚汪汪，好想仰天長嘯——張庭學長，你為什麼要逼人家發那個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