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晚上三個小時的家教課,單文銳從宿舍樓底下的車棚停完車,提著一袋零食,走進男生宿舍大樓。
原在看報紙的宿舍樓管見了他,撐著下巴說道:“呦,打工仔回來了?又幫你宿舍那群公子哥跑腿去了?”他指的是單文銳手上的那袋零食。
單文銳冷冷望了他一眼,徑直上樓。
樓管切了一聲,又繼續埋頭看報紙。“沒教養的家夥。”如果不是看那高個小子是在太極拳社裏混的,更難聽的話他都說的出口呢。
單文銳一回到宿舍,宿舍就傳出幾個大男生的爆笑聲。“文銳你回來了?我的雞爪呢?”偉凡學長第一個發現單文銳。
轟然湧上一群男生,瓜分幹淨他袋子裏的東西,然後又聚集一起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
單文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對他們那群男生的黃色笑料並不十分感興趣。他腦子裏想的是今天領到的獎金剛好可以給小茵添些新衣服。這小姑娘已經到了懂得打扮,跟人攀比的年齡了,昨天同她電話,她居然為了同學的一句話哭得稀裏嘩啦。
她雖然懂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他不在家的時候,也多虧了小茵把媽媽照顧的很好。
想起來,某個壞脾氣學妹,雖然年紀比小茵大,性格卻也如個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今天下午那個突然的吻,並不在他的預期之中,隻因為她神神叨叨的囂張態度,讓他一時失去理智的想堵住她的嘴,堵住那些莫名其妙的爭吵。可這一吻下去,竟是搞的他心魂大亂,尷尬的不知如何自處,卻聽她滿頭霧水的說——單文銳,你覺得用口水打架會不會太幼稚了點?
當時他噴笑出聲。這個夏優利,真是個寶。
“文銳你也覺得很好笑啊?”
“啊?”原來他笑出來了嗎?臉皮微燒,他果然受夏優利的影響太深了。
“偉凡的十點鬼來電啊。”鬧哄哄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話。
文銳望向一臉無奈的偉凡。隻聽偉凡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一群男生又笑翻了。“快接,快接!”
“喂,怎麼又是你?”揉揉眉心,被迫按了免提。
“我喝醉了,頭好疼。我舍友都罵我是神經病,我該怎麼辦?”電話那頭是個女生。
“我怎麼知道你該怎麼辦?神經病。”偉凡怒罵一聲掛斷電話。
不出三秒,電話聲又響了起來。“偉凡,我表妹離家出走了。”
“你表妹離家出走關我什麼事?”偉凡掛掉電話,手機關機。
“是誰?”單文銳皺眉。
“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媽的。”偉凡心情極度惡劣。
“偉凡前任女朋友,自從跟偉凡分手之後就開始發瘋了。每天打電話過來騷擾偉凡。”
“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單文銳別有深意的望著偉凡。
偉凡坦然回視,咧嘴一笑。“我媽媽不喜歡她啊,那女的變態,居然打電話過去質問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靠,你們笑夠了沒有?”
這時候宿舍的公用電話響起來。“喂,又是你。”偉凡真想用雲手劈死她。
“我有孩子了……”
“關我屁事啊……等等,你說什麼?”
“我有孩子了。”
“你他媽是不是病了,我壓根就沒上過你!”全場笑倒。
隻有單文銳凝著眉,嚴肅的覷著偉凡。“你要小心了偉凡,這種女生不好對付。”
電話聲又鍥而不舍的響起,偉凡拍了拍額頭,大呼受不了。“喂,我警告你……”
“誒?你要警告我什麼?”優利茫然的問。
“呃,你找?”偉凡吐了吐舌頭。
“叫單文銳接電話,我是優利。”
這下男生們更奇了。單文銳居然有電話,天下奇聞啊。兩年來,單文銳從來沒在宿舍打過一次電話,當然也沒在宿舍裏接過一次電話,更別提是一個女生的電話,所以五個男生全貼到電話旁,神情專注、理所當然的竊聽。
“咳,你等一下。”單文銳一手拿起電話,無語的望了望舍友,然後走到門外去,“什麼事?”他很意外她竟知道他宿舍的電話,也很意外她竟然會打電話給他,然而接到她的電話,他並不厭煩,甚至心底還有淡淡的愉悅。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滲透進他的生活了,打拳時她在,工作時她也在,連吃飯她也常常陪著他吃,而即使這樣頻繁的接觸,在分開的短短幾個小時內,他竟然已經開始在想念她了。
他與她,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事情的發展漸漸超過了他的控製,而他竟然無力抵抗。
“單文銳,如果夏立卡……就是我那個豬頭表妹現在堵在我宿舍門口準備找我要錢,我該怎麼辦?我如果不給她錢,她一定會在宿舍外麵一直罵我,這樣我會很不爽,但是我如果給她錢,她以後一定還會再來找我要錢,這樣我會更不爽耶。”優利趴在床上,兩條玉腿隨意搖晃,一手捂住耳朵,一隻耳朵用來聽電話。
單文銳聽著電話那頭軟軟的抱怨聲,嘴角不覺間已經揚起。“既然是你妹妹,那你就讓著她一點,跟她講講道理。”
“可是她真的很煩,比你還煩。”優利狀似苦惱的壓眉心。
“我很煩?”單文銳挑眉。
“你不煩嗎?整天不是叫我蹲馬步就是讓我練劈腿,我每天回來腳都是抖的。”
“那是學武的基本功,我也是這樣過來的。”他靠在牆上淡淡微笑,眉目在月輝下極為俊朗。
“你皮粗肉糙的當然不痛,我是女孩子耶,女孩子是用來嗬護的你懂不懂?你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她凶起來的時候,他還真沒覺得她是個女孩子。“你不去處理你表妹的事嗎?”他好心提醒。
“喂,你表妹已經罵很久了,你別你儂我儂的聊個沒完,趕緊滾下來要打要殺的處理完再聊。”阿雅在床下不耐捅人。
“讓她去死,我才不理她。”繼續煲電話粥,“單文銳我跟你說啊,我今天跟蹤惠康和偉凡學長,然後……”
那她打電話給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漸漸入夏,夜晚的校園涼風習習。
學校圍牆外是一片汪洋農田,牛蛙聲聲,此起彼伏。校內蟬聲纏綿,交織出夏日的清爽與悠閑。優利吃完夜宵,就跑去找單文銳。結果他去校門口的餐館工作到現在還沒回來,於是她就直接跑去校門口等人。
近來跟單文銳相處的不錯,雖然偶爾小吵小鬧,但並不影響她的心情。加上自從他幫忙管教那個頑劣刁蠻的夏立卡之後,夏立卡明顯乖了許多,跟那群狐朋狗友斷了來往,也不再找她要錢,世界豁然清爽安靜許多。
約摸十分鍾,那個高大的身影才緩緩的出現在她的麵前,還有那輛喀拉喀拉的破自行車。他吃驚的看著站在校門口,神情有些不耐,撅嘴瞪他的學妹。“你怎麼在這裏?”他下車,看了一下手表,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鍾。
“等你啊。”她舉起手上拎著的餐盒,“你看,我幫你買了宵夜。”
他視線從她討喜的笑臉往下移,半天才道:“謝謝,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