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卷:黑白錯位(四十一)(1 / 2)

鄂靜白不知道鄂明秋利用這張和他相似的臉殺過多少人, 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鄂明秋一定是做了,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是坦然得過分。

也正因為是知道,所以鄂靜白才更憤怒。

除了靈安全局總部之外,見過他的人多數都是各個分部的外勤人員,鄂靜白是總辦外勤組的成員,是靈執法部部長的直屬屬下,隻要是尊敬封容的人都不會慢待他,鄂靜白完全可以想象那些部員主動跟他打招呼、卻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殘忍殺害的樣子。

鄂明秋的實力太高,外勤人員的死亡率也很高,所以他要做得不留痕跡的話一點兒也不難,而且為了給自己留有休養生息的餘地,鄂明秋也不會主動暴露自己,或者是利用鄂靜白的身份做更多的事情,以至於鄂靜白至今一無所覺。

每個月月底,各個分部的部員犧牲名單都會彙總到總部,有一些甚至要經過鄂靜白的手來審批確認,他光是想象到他在不知不覺中就看到了那些被鄂明秋殺害的人的名字,然而在簽字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想到這會是他的罪孽,鄂靜白就憤怒得想要發瘋。

“鄂明秋……”鄂靜白的嘴裏咀嚼著他的名字,就像是在咀嚼著他的血肉。

鄂明秋看著他,眼裏充滿了快意。

鄂靜白越憤怒,他就越開心。

鄂靜白不顧那把將自己釘在泥裏的隋刀,用野獸般的利爪想去抓破鄂明秋的喉嚨。

“你不再是我的對手了,”鄂明秋很輕易就避開了他的爪子,帶著那把隋刀一起跳開,“兄長,這樣的你,讓我玩得不太盡興怎麼辦?”

鄂靜白掙紮著爬了起來,眼裏都是仇恨的火光,二話不說就再次朝著鄂明秋攻去。

鄂明秋再次輕鬆避開,他舔了一下手指上的鮮血,嘴角流露出病態的笑容,“可是我也不忍心這麼快殺了你,你還不夠絕望,怎麼可以去死?”

鄂靜白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和鄂明秋狠狠相撞,“那你就去死吧——”

鄂明秋再一次將他擊落,漆黑的眼裏仿佛有惡鬼在咆哮,“會的……隻要你死了,我馬上就會跟你一起,我要讓你連死都不能擺脫我……你的罪孽,你殺過的人,我殺過的人,全都會跟著你……”

鄂靜白發出好似獸類的低低的咆哮,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半空中的鄂明秋就居高臨下和他對視。

那些恨如有實質,糾纏在他們身上,好似至死不休。

鄂靜白慢慢地爬起來,蒼青的皮膚開始發黑,原本就拉長到腰的長發再次暴漲,天上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不下了,甚至以他為中心的四周的雨水都開始蒸幹。

遠處觀戰的林映空心裏一驚,“靜白他……”

封容也暗道不好,側頭對手邊的影獸道:“準備鎮定藥劑,他的狀態不太對。”

“是。”

鄂靜白站直了身子,垂到腳踝的長發在熱風中搖擺,他盯著半空中的鄂明秋,雙眼已經徹底變成血色的紅,“你說得對,那是我和你的罪孽,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們的罪注定連地獄都沒辦法容納。”

“你以為你殺得了我?”鄂明秋張揚地笑開,“鄂靜白,現在是我說了算,我想殺人,我想折磨你,我不叫停,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

一個無視任何生死和規則的人,還有什麼人能夠阻止得了他呢?

鄂明秋的聲音裏透著一股虛假的憐憫,“八百年前,你就沒能殺死我,現在你更弱了,就更殺不了我了。”

鄂靜白微微仰著頭,蒸幹的水汽在彌漫,天空上的雲層都因為他逸散的靈力而逐漸消弭。

旱魃一出,千裏大旱。

“試試吧。”鄂靜白如是說。

鄂明秋終於正色起來,他拿著隋刀,刀麵上還殘留著鄂靜白的血。

當他們再次撞在一起的時候,迸濺的靈力讓周圍的植株都瞬間枯萎,猛烈的罡風將它們掃了個粉碎。

鄂明秋不再笑了,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眼裏臉上都是漠然的冷酷,和鄂靜白的神情酷似得厲害。

老天爺真的擅長玩弄命運,他們是血緣至親,如今卻在手足相殘。

當鄂靜白終於抓破鄂明秋的半邊喉嚨時,後者捂著自己的喉嚨,破碎的笑聲裏都有一種破風的感覺。

但是鄂明秋仍然站得很穩,好像這樣的傷勢對他毫無影響一樣。

“你剛才說,我們的罪孽連地獄都容納不了,”鄂明秋用幾近溫柔的聲音道,“那樣多好,我們都不用走黃泉道和忘川河,就不怕弄髒憐卿轉世投胎的路了。”

鄂靜白冷漠地道:“她是變成僵屍之後被燒死的,沒有輪回的可能了。”

鄂明秋卻是笑得肆意,“你怎麼知道她的魂魄就一定在那場火裏消散了呢?”

鄂靜白頓住,尖銳指尖微微發顫,不是害怕,是驚怒交加,“你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