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拒絕這麼野蠻的行為,”陶幽鏡義正言辭地道,但是這個嚴肅的神色保持不到兩秒鍾就破裂了,“所以說,羅成跟你的身世到底有什麼關係?”
封容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羅成做生物實驗的事情吧,雖然他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估計也算是我科學實驗上的父親了。”
饒是陶幽鏡能把自己的情緒精確控製,這會兒也忍不住有了幾分後背發麻的感覺,“……你讓我捋捋,這麼大的信息量,你能不能不說得這麼輕鬆?”
陶幽鏡是猜到事情有點大發了,但是沒想到這麼大發——換成是靈異學界內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這個靈異學界的英雄居然會跟戮血盟有關係,畢竟當年封印住戮血盟的頭目檮杌、挽救整個戰場的人就是他啊!
結果現在說靈執法部部長的出身跟戮血盟有關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封容看起來的確蠻鎮定的,該不鎮定的情緒都在昨天夜裏平複了,“跟羅成扯上關係的事情,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陶幽鏡不由得讚同:“這倒也是。”
兩個人麵麵相覷了一眼,靈異學界和心理學界的兩個大人物相顧無言。
陶幽鏡收拾好有點小躁動的情緒,嘖聲道:“你把這麼大的秘密告訴我,就不怕我爆出去?”
“不用擔心,”封容字正腔圓地道,“我們簽過谘詢保密協議的。”
陶幽鏡:“……”
話題再度死亡。
陶幽鏡忍不住怒道:“這谘詢沒法兒做了,你這態度不行!”
封容揚起眉頭,“哪裏不行了?”
陶幽鏡不高興,“作為來訪者,隨便懟谘詢師是個什麼意思?”
封容糾正他:“是你硬要我留下來的。”
“……”陶幽鏡在想,他現在把這尊大佛趕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封容不懂陶幽鏡內心的悲傷,反過來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陶幽鏡沒好氣道:“我又不是你的下屬。”
封容沒搭理陶幽鏡的發脾氣,在他看來這個家夥就是被捧得太多了,稍微不順心就能搞得人仰馬翻,以前老是聽說哪個私生活混亂的種馬在跟他做完谘詢過後就不舉了,哪個虛偽的笑麵虎又在輔導完了之後哭著跑去做好事,大家是又怕他又敬他,偏生陶幽鏡還有這麼資本來作死,現在還有花七是願意遷就他,難怪脾氣越來越差了。
“分析一下羅成這個人吧,”封容道,“我想聽聽你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
陶幽鏡納悶了,“我是留你下來跟你談心的,不是來跟你談論公事的。”
封容一本正經地道:“這就是我的心結,所以我們談這個就行了。”
陶幽鏡想送客和坑他一頓之間徘徊。
封容不慌不忙地提醒:“孫璟……”
陶幽鏡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被人掐中軟肋的感覺不太好,他好像可以理解有些患者在跟他談心完了之後,總是一副特別想揍他的心情了……
“羅成這個人……”陶幽鏡打起精神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羅成的形象,十分客觀地道:“他是一個可以改變時代的人。”
這可不是一個能隨隨便便說出來的評價,封容挑起了眉頭,但是沒有反駁。
“如果說伽利略打破了神學的盔甲,達爾文撕破了上帝的麵紗,那麼羅成無疑可以做一個改變人類進化史的人,”陶幽鏡攤了攤手,“如果他想的話。”
封容陷入了沉思之中。
陶幽鏡搖了搖頭,“其實說羅成的本性有多邪惡,我倒未必這麼覺得,隻能說是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他選擇了和這個世界主流並不契合的方向,曆史上這樣的人幾乎都是名聲響亮的大人物,他們被分為正義和邪惡,其實不過是看他們改革得是不是成功而已……當然,還得看是不是真的符合大部分人的需求。”
封容道:“你的意思是,你覺得羅成做的事情未必是錯的?”
“你讓我從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出發?”陶幽鏡笑了笑,“怎麼說呢,我不太清楚羅成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顯然在試圖做一些改變人類和非人類格局的事情,或許他改變的方向也是好的,但是我覺得我們現在的環境也不錯,那麼他就隻能是錯的了。”
換做十年前,陶幽鏡都不會說這樣的話,那時候的人類和非人類之間的摩擦還是不少的,可是自從靈安全局正式接管靈異學界的秩序之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戮血盟也許能做改革時代的那一把刀,但是它出現的時機不對,方向也不是現在的生靈能夠接受的,那麼這把刀就隻能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