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當然很累,累得現在站得筆直都覺得有點吃力,陶幽鏡沒有逼著他立刻開始心理治療,隻是讓他承認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就已經足夠耗盡他的力氣了,很多往事被陶幽鏡硬生生翻出來,讓身體本能的壓抑機製也跳出來和那些記憶作對,翻江倒海的攪得他心緒起伏不得安寧,封容已經習慣了不去想不去看就不會讓自己陷入無計可施的糟糕困境中,但是想要治好傷口,傻子都知道要把它發膿的地方重新挖出來處理一遍,才能讓新的皮肉長出來,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他的忙,封容隻能自己撐下去,他對這種每時每刻都強迫自己的事情已經習以為然,但是林映空在他身邊,就像是最值得依賴的大山一樣等著讓他靠,讓他嚐試到久違的脆弱和疲倦的感覺,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林映空,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流露出一份深刻的疲倦。
“我還好,”封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自然地道,“隻是聽陶幽鏡說了一下他和花七是的一些事情,他覺得……他有點對不起花七是,如果不是他當年那麼任性,那麼現在也不需要眼睜睜看著他受苦,連他自己也活不長了,不一定能陪花七是白頭偕老,我聽了之後就覺得,我們挺幸運的。”
他在心裏悄悄地補充:遇到你,即使不能白頭偕老,也是我覺得三生有幸的事情。
林映空反手抱住他,眨了眨眼睛,說:“部長別想太多,我們倆都不是陶幽鏡那種性格的人,肯定不會像是他們那樣的。”
封容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目光已經完全清明,好像剛才那個倦怠蒼白的男人不是他似的,“沒事,隻是看到熟人落到這樣的地步覺得有點不好受而已,雖然我沒有說過陶幽鏡是我的朋友,但是實際上我們倆互相欣賞,我挺佩服他的能力的,靈異學界的心理學圈子沒有了他,一定很寂寞。”
“……”心眼不大的林映空實在沒忍住,吃醋了,“部長你對他的評價真高……”
封容看向他,忽然也笑了,“別,我才想吃醋呢,你知道陶幽鏡是怎麼評價你的嗎?”
“他怎麼說的?”林映空酸溜溜地想知道“情敵”是怎麼說他壞話的。
結果封容說:“他說你善良大方,樂觀向上,為人很熱心,特別容易相處,理智又溫柔,還很成熟可靠,做朋友很好,做情人更好,你說現在應該是我吃醋還是你吃醋?”
林映空目瞪口呆,“他、他真的是這麼說的?”
封容很嚴肅地點頭,“是啊,我差點就和他決鬥了。”
“……”部長大人難得會說笑話,但是林映空依然尷尬地幹咳幾聲,陶幽鏡說得太誇張了,誇張得讓林映空都有點疑神疑鬼,不知道陶幽鏡是不是還說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怎麼聽怎麼像是陰謀啊!林映空反複琢磨著,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妙,忙不迭發誓道:“部長,我保證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以前見都沒見過麵,真的!”
“哦。”封容不置可否,抬腳往會客廳走,其他總辦外勤組組員們都在那裏死磕案情資料呢,“那我們還是回去吧,蓉子他們待會兒該造反了。”
林映空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部長你不能對我冷暴力……你真的不介意他誇我了?”
封容無可無不可,“你不是說你們倆沒關係麼?”
林映空大力地點頭,“當然連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重點是他們倆都是攻,有關係也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關係啊!
封容很淡定,“哦,我信你。”
林映空:“……”雖然部長大人相信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部長不吃醋,他怎麼又覺得很別扭呢?
於是乎,林助手的注意力就那麼輕而易舉地暫時被轉移開了。
會客廳裏,一群組員們已經被堆成山的資料淹沒了,陶幽鏡完全是寧殺錯不放過的類型,除了和小王子小公主事件相關的案情資料之外,把整個靈異學界心理學圈子的心理谘詢師資料都給他們來了一份,讓他們分析分析什麼人是當年那個心理醫生的同黨,眾人看著那一打一打厚重的檔案,瞬間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臥槽,太多了,連人肉掃描機丁有藍的臉色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