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這一招……台上的莫無涯,身形竟在搖搖欲墜。
肖雨蝶還未收勢,隻覺得心口一痛,有血色從裏滲出,染紅了白色的衣料。力氣一下子泄光,半空的身影力不可支,直直地跌落下來,被一個飛來的人穩穩接住。劍南襄將人放下,望向另一個急墜而下的人,未及上前,那女子已經沉沉落地,一個不穩向前傾去,卻又硬生生用劍撐住身體。
“我贏了。”
不疾不徐的語氣涼涼吐出,月奴將身體站直,望向台上的人,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如水的眸中,竟是滿目淒寒。這是你最能預料的結果吧。
再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一絲猶豫,月奴轉身,往山下的方向走去。抖動的雙肩灼了誰的眼,揚起的衣袂又寒了誰的心。
這卻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梵音直直得盯著那個背影,臉上血色已然褪盡,心中沉痛不能自已,又被什麼生生壓住。不能逃避了,他再也不能逃避心中的那個猜測。
台上的梵音卻在此時垂了雙眸,一躍而下,落在她的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他不動,她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的心中經曆了如何的百轉千回,他慢慢地轉過身,拔出劍,舉起,直直指上她的頸間。
他曾經那麼高大的身影,替她驅趕嚴寒,替她擋住刺目的光,這一回,他卻要掐斷她的生路。他說過的,有他在,沒有人可以傷她。可是,她沒有問過,若是他想傷她,她又該怎麼辦?她隻能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若他想傷她,那她,必死無疑。
麵前的劍,像是魔咒一般,將她的心、她的腦袋寸寸撕裂,一同撕裂的,還有心中、腦中的這個人。嗬嗬,嗬嗬嗬,此時的她,好想大笑,問一聲老天,謝一聲老天。
什麼大義,全都是偽善!皇天大道鋪陳在她的腳下,她不去走,偏偏要來什麼聖山自找死路。
幽篁啊幽篁,若是他在此地,會不會笑著同她調笑一句,“瞧,被我說中了吧”;而眼前的這個人,連自己的身世都被欺瞞著,又有什麼資格頂著聖山的名義來詰問她?
她癡癡地笑著,眼中的光芒在那一刹,全都凋零,空洞得隻剩下一片死灰。
心口一陣抽痛,劍身在他的手中,都止不住地顫抖。這一回,這樣的眼神,讓他比任何時候都絕望,對她絕望,對自己絕望,對許下的未來絕望。
“告訴我,你是誰。”
“你知道的,我是誰。”
“告訴我!”梵音握著利劍,又逼近了一步,劍尖快抵上她的皮膚。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她揚著頭,一臉的清冷高傲。一襲暖風帶著一道身影落在她的身側,將她往自己身後一拉。金樂滿目寒光,打掉他的劍,警告地看著梵音,還未等梵音再提劍,挾了人飛掠而去。
疾行的月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斷縮小的聖奚山,不帶一絲情緒。
她贏了,可她卻輸得一敗塗地。宛若,一場盛世空華,由此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