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遲到告白(1 / 3)

從高三到大四,短短幾年時間,我便由一個在校學生轉變為即將畢業的社會人……一切都過得太快,快得有些令我止不住地懷念過去……如今,有很多事情似乎都不一樣了,而我自己,又是變了多少呢?

還記得高三那段時間,我每天所麵對的無非就是習題與考試,就如同我一層不變的生活,有的隻是枯燥無味。念書,我的世界裏隻允許出現這個詞語,忘不了母親在昏黃燈光下為他人縫補衣服的情景,忘不了站在燒烤攤前忍受饑餓的感覺,忘不了曾經所體會到貧困窮苦的生活……所以我非常清楚地明白,隻有念好書,也許將來才能擺脫這一切。

可是,就在高三第一學期快要半期考的時候,我莫名地收到了一封信,我知道那可能也是一封“變相”的情書,但不可思議地是我竟也會無聊地回起那封信。也許,我始終就是那麼的虛榮淺薄,看到一份份的情書,終於還是忍不住有了想回應的衝動。抑或者,那天的夜太黑、風也太大,四周也太過沉靜了,我的心又一次止不住地湧現出一股不可言說的空虛與迷茫,突然覺得好累好倦好無力!那麼,就讓我小小地任性一回吧,反正隻是腦筋急轉彎的答案,也沒人能看見我的回信舉動。

結果,有了第一封,便有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一封封的通信,雖然隻是隻言片語,卻讓我明白了對方可能也隻是一個寂寞的人罷了。

所謂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都有著別人看不到也不能理解的無奈。出於惶惶相惜的一種情愫,我遵從她信上的話語,放學後來到了那棵“櫻花樹”下,與她見麵……

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反射性地抬起她的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記憶仿佛被拉回了一個月前……

那天是周日,我在學校旁邊的meet with fantasy的咖啡屋,做零時服務員。

“你在A高中嗎?”說話人,口氣隨意地問道。

“嗯……我爸讓我轉來的。”回答人,也口氣隨意地吐道。

“聽說,A高中有個大帥哥哦,曾經有個女生為了他還在課堂上割脈自殺!還有,傳說這個男生非常非常難追哦,但是他的家境不好,根本配不上你,玩玩倒是可以!”那人玩笑地吐道。

“切,如果讓那男生遇見了我,一定就是角色互換啦!身為女同胞,我會順便幫她報個仇,追到那男生,絕對會一腳踢開,搞不好他就跳樓自殺啦!”對方囂張而又玩味地吐道。

這一桌客人的對話不可避免地傳入了我的耳中,從手中的大托盤裏,端出兩杯咖啡放下。在轉身之際,我低垂的頭悄無聲息地微微抬起,看了一眼說著“角色互換”的那個女生,白皮膚、大眼睛、尖下巴,短發斜劉海,我第一次將一個女生的模樣深深印在了腦海中。

因為,很不巧的是,在她們口中的A高中某男生,說的正是我自己。

可想而知,當我再次看見那張麵容之際,況且還是在她給我寫了很長時間的信件,對我表白的情況下……瞬間,一股強烈的,被戲弄的憤怒,從心底竄向我的喉嚨深處,直衝頭頂。

我是傻子才會答應和她交往,難道還等著被她一腳踢開,讓她看到“角色互換”、跳樓自殺的那一天嗎?

我猝然轉身而去,一言不發地拒絕了她,而她曾經在我心中留下的美好感覺頓時灰飛煙滅。

可我沒有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竟然公然大膽地出現在我的班級附近,每天仍舊不停地寫信給我。

夜晚,在家無聊得發慌時,我還是忍不住拆信看了,隻不過不再回信。

她的信中沒有甜言蜜語,有的隻是她每天的心情。其實,一封一封拚湊起來更像一篇真實的日記。

明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卻犯賤地一字一句讀著她的心情,甚至覺得她是個任性得可愛的小女人。

但是,她在meet with fantasy的那些話無時無刻不回蕩在我的腦海中,每時每秒提醒著我,這隻是她引魚上鉤,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很快到了高考,不過幾天的考試時間就為十二年的讀書生涯交出了一份答卷,畫上了句號。當然,我也很順利地考上了K大。本以為離開A高中,她就會從此消失在我的視線中,讓我的世界隨著時間的流逝,可以慢慢恢複到原先的平靜無波。可萬萬沒有想到,她追我竟然追到了K大。上高三的她,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還能夠整天嘻嘻哈哈地徘徊在我的四周,然後竭盡全力地討好著我的舍友同學們。而在我身邊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著類似的一句話:陶諾,真不知道你上輩子走了什麼運,這輩子才會被這麼一個美麗又有錢的女生瘋狂地喜歡上!

她……真的很瘋狂,瘋狂到竟然還讓我當了她的家教老師,好在也隻有一年的時間,而我也潛移默化地為自己做了心理準備——她會上K大,成為我的學妹。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對她的感覺漸漸發生了一些改變。從在A高中最初通信時,隻是打發無聊時間的普通筆友,變成有點惶惶相惜的朋友,再惡化成視而不見的討厭鬼以及必須天天相見的家教學生……而今考進K大的她,不論在校園、宿舍、食堂、教室、圖書館,隻要有我的地方,必定總會聽見她那略帶囂張的清脆笑聲。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已經漸漸習慣了她的身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默許了她的糾纏。如果有心,我多的是辦法回避,她以為她一定就能如願嗎?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或許,我以前的生活真是太過枯燥太過平淡太過力不從心,突然出現了一個對你死纏爛打的女生,而她漂亮又多金,有著足夠任性瘋狂叛逆的資本,就像一團明亮耀眼的火焰,要快樂就快樂,要傷心就傷心,敢愛敢恨,轟轟烈烈。無論被我怎樣澆熄,仍舊可以再次燃起,放出光芒。

很多時候,我不禁疑惑,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好,竟能讓她一直死心塌地地喜歡?難道真的隻是為了“角色互換”嗎?這話,始終是我頭頂上的一把戒尺,永遠不敢讓自己離她太近,隻能用著最尖銳最刻薄的言語來保護著我即將墮落的心。那一天,李艾惠來找我,眼眶紅通著說自己被她甩了一巴掌。

跟著李艾惠,我找到了她,狠狠罵了她一通,看著她的嘴唇漸漸失去了血色,我的心居然異常難受。

我知道她任性,但我更知道她不會無理取鬧。罵她,隻是為了可以更近距離光明正大地瞧著她。而我早就習慣了對她惡言惡語,因為她總是可以無條件地一次次原諒我。

我也知道她一直懷疑我和李艾惠的關係,自從那一次我在她家補課,她看見書本中丟落的那張照片起。但我從不說什麼,也沒有解釋那時的教輔書並不是我的,而是我向舍友借的,甚至有時在她麵前我還故意和李艾惠走得很近。看見她噘起嘴、高仰著頭,望著李艾惠的嫉妒表情,一種甜滋滋的感覺瞬間溢滿了我的整顆心……發現她有胃病,在逛藥店時,竟也會下意識地買了斯達舒……知道沈覺華喜歡她,又看見她和沈覺華那麼親密,心裏總會特別不是滋味。在聖誕節,沈覺華約了我和李艾惠出來,當我看見他們再次站在一起時,卻著了魔似的牽起李艾惠的手,隻是想讓她和我共同體驗一下這種折磨人的可惡感覺……

都是些很幼稚的行為,原來我也會任性,我鄙夷這樣的自己,我……真懷疑自己喜歡上她了!

懷疑,也隻是懷疑,我從不敢承認,根本不敢承認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可能追到你後,又一腳把你踢開的女生!我怕,我真的很怕,畢竟自己隻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根本輸不起她的遊戲!況且,我可以讓自己啃饅頭吃泡麵,卻怎麼忍心讓她這麼個嬌生慣養的溫室花朵和我一起這般受苦呢?

可是,誰知她竟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在我的世界中,毫無預兆地選擇了放棄……

她不是說過“陶諾,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嗎?

那現在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違背她當初的話語,就這麼輕易地離開?

難道,是因為我那個愚蠢的回答嗎?

不!不是這樣的!

無比清晰地記得她那帶著淚水的四唇相觸,是怎樣的溫熱怎樣的柔軟怎樣的觸動心弦!她說,那是她的初吻,卻也是我的初吻呀!而在此之前一個尚未有過接吻經驗的男人,怎麼可能與別的女人發生性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