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善……樂善……”她結結巴巴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在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時,說不出口了,腦袋微微垂下,雙手不安地扯著衣袖:“皇兄,你是不是對樂善很失望?”
南宮胤背脊一僵,那如同小兔子般柔弱、不安的話語,終是叫他的心微微揪疼起來,可一想到南宮茜的冥頑不靈,最後一絲動容也被冰冷取代,他再度邁開步伐,隨風傳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
“從今往後,朕不會在對你失望了。”
李德眼見他一人出來,急得在原地跺腳,皇上深夜特地來看望公主,難道不是想要將公主帶回宮嗎?
“回吧。”俊朗的麵容,透著絲絲疲色,南宮胤離開寺廟,在香火蔓延中,乘轎離去。
一路上沉默的氣氛,讓李德的神經忍不住緊繃起來。
“皇上,公主尚且年幼,您莫要同她較真,公主自幼善良可愛,又深居宮中,難免會被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利用,犯下錯事。”這居心叵測的人指的是誰,他同南宮胤心知肚明,在李德心裏,單純的南宮茜,是被方坤偌施計利用了,才會一時頭腦發熱,將質子放走。
“嗬,朕看她倒是無怨無悔。”一聲似譏似諷的冷笑,從簾子內飄出,冷得刺骨。
李德當即閉嘴,現下恐怕不論他說什麼,皇上也聽不進去了,遺憾地搖搖頭,真不知道這方坤偌給公主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能讓公主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第二天清晨,秦涫兒還在睡夢中與周公下棋,寢宮的房門被人重重推開,幽蘭神色焦急地衝入內室,扯著她身上的床被,大聲道:“娘娘,該起床了!皇上還等著您送膳呢。”
“別吵。”一隻裹在白色衣袖中的手臂,像趕蒼蠅一樣,在空中胡亂揮舞幾下,朦朧的啞聲從被子裏傳出。
“娘娘!”幽蘭急得滿頭大汗,還有半個時辰就要上朝,皇上還等著用膳呢!一咬牙,她狠心地直接將被子給掀開,一股冷氣竄上秦涫兒的身體,她微微打了個寒顫,緊閉的雙眼,終於如同施舍般睜開了一條小縫。
“幽蘭,你這個魂談!本宮昨晚什麼時辰才睡?你大清早發什麼瘋?”秦涫兒搓著被凍得雞皮疙瘩挨個冒出的臂膀,咬牙切齒地咒罵道,整張臉糾結成了一團,渾身飄著低沉的氣壓。
幽蘭被她怒罵了一頓,也不害怕,手忙腳亂地伺候著她又是穿衣又是洗漱,將發髻盤好,就把人往寢宮外推:“娘娘,昨天皇上吩咐過,讓您每天替他準備一日三餐,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哦草!
秦涫兒瞬間隻覺五雷轟頂,她是真的把這件事徹徹底底給遺忘了。
一盞茶後,南宮胤穿著龍袍,頭戴王冠坐在椅子上,周身的氣息冰寒且低沉,仿佛結了冰,格外滲人,李德站在房門旁,時不時緊張兮兮地揚長脖子朝外頭張望,哎喲喂,這秦娘娘怎麼還沒到啊?
“皇上吉祥。”說曹操曹操就到,秦涫兒頂著兩個黑乎乎的眼圈,一副睡眼迷離的模樣,踏入寢宮。
“早膳呢?”南宮胤冷冷地問道,深沉無光的黑眸裏,毫無一絲溫度。
秦涫兒朝身後的幽蘭使了個眼色,後者嘴角抽搐著捧著一個銀色托盤,走上前去,將托盤的蓋子掀開,一個精美的青花瓷碗,展現在眾人眼前。
“皇上請用膳。”她笑盈盈地開口,“這是臣妾替皇上準備的愛心早餐。”
被特地咬重的愛心兩個字,怎麼聽似乎都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靜,死一般的寂靜,南宮胤本就黑沉的臉色,在看見某個據說是早膳的東西時,又難看了幾分。
李德隻匆匆看了一眼,便垂頭把自己當作壁畫,連呼吸也下意識減弱。
“你能不能告訴朕,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話語,透著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戾氣!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永遠有無數的招式與手段,來違抗他的旨意!
早膳?就碗裏這不知是黑還是灰,不知是蛋還是麵的東西,居然能稱之為早膳?
龍袍下的雙手猛地拽緊,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蹦達著。
幽蘭不敢吭聲,緊緊抱著托盤站在南宮胤身後,她就知道,皇上的反應會是這樣,明明下鍋時,還好端端的,為什麼做出來,卻是這個樣子呢?
如果南宮胤知曉這是秦涫兒在失敗十多次後,好不容易勉強成功維持形狀的早餐,不知該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