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胤微微眯起雙眼,“你確定?”
那女人難道此時此刻仍在楓樹之上?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秦涫兒口口聲聲說著恐高時的樣子,也許……她說的是真的?
一想到或許她還在禦花園中孤立無援,南宮胤平靜的心潮竟升起了淡淡的燥意,卻又被他死死壓製著,隻有朝堂上的百官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某位皇帝不停釋放的冷氣,就連平日喜歡長篇大論的文官,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拋棄廢話,說起了重點來。
“眾愛卿,若無要事,今日便到此為止。”等到所有大小事宜通通彙報完畢,南宮胤這才出聲,準備退朝,誰料,話音剛落,一名素來以剛正不阿聞名的禦史,便從隊列中直直走出,匍匐在地:“皇上,微臣有事稟報。”
“說。”南宮胤隻想快點結束早朝,至於原因,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李德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今天的皇上似乎比起平日多了幾分焦慮與急迫,是他的錯覺嗎?
“皇上,雪貴妃因不敬陛下被打入冷宮,而大將軍教導無方,微臣認為大將軍也有督管不利的過錯!”禦史將炮火對準了雪貴妃的父親,手握邊關數十萬大軍的將軍燕宏。
南宮胤原本有些不愉的臉色,在此時竟詭異的好轉了不少,甚至連嘴角也浮現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對燕宏,他早已有想要剝奪對方手中兵權的想法,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找到機會,而如今,這個機會竟輕而易舉的送到他的手裏,南宮胤怎能不開心?
李德眼觀鼻鼻觀心,對朝堂上的暗湧視而不見。
作為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正滿臉憤慨地翹著二郎腿坐在太醫院院首的房間內,嘴裏不停地罵道:“該死的狗皇帝,他還是不是男人?居然讓老娘在禦花園喂了一晚上的蚊子!該死的,老娘詛咒他一輩子不舉!”
“噗……”被迫上了賊船的院首大人,瞬間將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不舉?這話真的是從後宮嬪妃的嘴裏說出來的嗎?
“看毛看?你這藥到底有沒有用,我擦了半天,怎麼一點效果也沒有?”秦涫兒惱羞成怒地逼問道,撩起的袖子下,雪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紅色的紅點,密密麻麻的一片,這是她被丟在禦花園整整一夜的功績!
特麼的,她知道自己血多,但是,喂給蚊子,她心疼啊,這得補多久才能補回來?光是這樣倒也罷了,為了不讓近衛軍發現自己的身影,即使被蚊子叮得滿身包,她也隻能用眼神企圖趕走對方,收效甚微,反而被吸走了不少的鮮血。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這裏,秦涫兒可不想頂著一身的傷,返回朝陽殿,萬一南宮胤腦子被門夾了,特地過來看她悲催的下場,豈不是讓他如願以償了嗎?別說她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丫的絕對做得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她隻是在未雨綢繆。
院首迅速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幽怨地看著秦涫兒,他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居然上了這條賊船?
“娘娘,還請慎言。”院首低聲提醒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門外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後,才暗暗鬆了口氣,利落地將門合上,正襟危坐。
秦涫兒朝天白了一眼:“慎言?在你這個知道我本性的同道人麵前,我還偽裝什麼?”
“……”院首嘴角一抖,同道人?他隻是迫於淫威才會誠服在她手下的好嗎?想到她笑盈盈握著匕首橫在自己脖子上時的感覺,院首佝僂的身體忍不住又是一顫,那種被人拿捏住性命的滋味,他是真的不想再品嚐了,更何況,他以幫了她不少次,若她有難,供出了自己,勢必會被皇上遷怒,還不如和這個女人站在同一陣線,或許還會有飛黃騰達的一天,畢竟皇上對她不同尋常的態度,宮裏人有目共睹,就憑她屢次激怒皇上,卻好命的沒有斷氣,便能看出皇上對她的態度有多奇怪。
當然,幫她的前提是建立在她不能做任何傷害南宮胤的事上。
“對了,你替我把脈後,應該已經看出我身體裏有毒藥了吧?”秦涫兒忽然口風一轉,清澈見底的眸子溢滿了妖嬈的霧色,嘴角輕輕翹起,豔麗的笑容爬上她絕美的臉蛋,魅惑中透著絲絲純潔無瑕的光輝,微微歪著頭,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天真,且可愛。
院首點點頭,“老夫的確發現了你身體裏有一種劇毒,且這種毒似曾相識。”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們都不介意向彼此表明自己的態度,想要達成聯盟的同一戰線,適當的信任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