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必要羞辱他們?
即使明知這幫獄頭極為無辜又如何?君王一怒,浮屍萬裏,隻要他想,即便殺遍天下人又如何?
秦涫兒始終緊閉著雙目,不願去看下方的慘狀。
“皇上,邊關飛鴿傳書。”一隻蒼鷹從蒼穹上筆直地降落,鋒利的爪子緊緊固在李德的臂膀上,他取下書信不敢多看一眼,恭敬地遞到南宮胤麵前,如果沒有緊急事務,邊關的將士怎會動用蒼鷹傳書?
南宮胤飛快地掃了一眼信箋上的消息,冷酷的容顏黑如墨色,“好!好一個方坤偌!朕倒是小瞧了他。”
方坤偌?秦涫兒驀地睜開眼,乍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她怎會不驚訝?餘光一個勁地往信箋上蹭著,想要看清楚上麵究竟寫了什麼,能讓南宮胤氣到這種地步。
“來人,將這些屍體拖下去喂狗。”信箋在他的掌心化作殘渣,簌簌的落下。
近衛軍一個個慘白著一張臉,忍住心頭的惡心,將屍首拖了下去,靴子踏入血泊,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色腳印。
“等一下。”秦涫兒再也坐不住了,殺人,她做過,也見過,但人已經死了,還有必要如此羞辱他們嗎?
“恩?”南宮胤危險的看向她,眼底還未散去的嗜血之氣,讓秦涫兒背脊一寒,仿佛被一條吐著毒液的蟒蛇盯上。
渾身的細胞瘋狂地叫囂著讓她盡快逃離,但心底那絲不忍,卻讓秦涫兒做不到退縮。
即使她遊走在黑暗的世界中,但她一直信奉人死不過頭點地,用這樣的方法毀屍滅跡,是赤裸裸的羞辱!
“皇上,”頂住某人的寒氣,她咬著牙開口:“他們已經伏法,何不留一個全屍?若是連屍體也不能留下,傳揚出去,皇上的威名恐怕有損啊。”
“你認為,朕在乎嗎?”冰冷至極的呢喃,緩緩飄入她的耳中。
不在乎?
秦涫兒這下是真的傻了眼。
喂喂喂,不是說皇帝最害怕的就是名譽受損嗎?怎麼到了他身上,這道理就行不通了?
“若有一人膽敢妄議朕的是非,朕便殺一人。”南宮胤笑得如若三月春風,但嘴裏吐出的話,卻冷得讓人發寒,仿佛全天下人,都是他手中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是生是死,隻在他一念之間。
“皇上難道就不怕引來天下萬民的非議嗎?”秦涫兒隻覺得一股怒氣從心窩蹭地竄上頭皮,未加思索的話語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她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哦草,問這種問題,她不是在找死嗎?公然挑釁君王的威嚴,她脖子上的腦袋恐怕要搬家啊。
秦涫兒不停地在椅子上挪動著,想著是不是要跪下請罪,但當她餘光瞥見受傷的腳踝時,這個想法就被拍死在了腦海,她現在是傷患,相信狗皇帝應該不會和她計較的。
“天下萬民?”南宮胤不屑地冷笑一聲,態度狂妄得讓人忍不住磨牙:“朕乃一國之君,若萬民不服,朕便血洗天下又有何妨?”
身為君王,掌控一國生死,若是連他的命令也無法執行,這天下萬民要來何用?
秦涫兒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什麼叫狂妄,什麼叫自負,和他比起來,秦始皇神馬的,簡直弱爆了好嗎?不就是焚書坑儒嗎?哪有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屠殺一國子民的人殘忍?
“皇上,即使不替萬民著想,那史官呢?您就不怕因為一時的怒火,有損您的功績嗎?”她提醒道,希望能讓南宮胤收回剛才的命令,近衛軍一個個目光呆滯地站在原地,他們真的很佩服上方那膽敢同皇上叫板的女人,她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李德暗暗替秦涫兒捏了一把冷汗,和皇上對著幹,這不是嫌命太長嗎?這秦涫兒莫不是最近得了聖寵,所以腦子也魔症了?真以為皇上不敢對她怎麼樣嗎?
南宮胤眼底迅速漫上了一層陰鷙的暗色,秦涫兒仿佛看見在他的身後有一團純淨的黑暗正在彌漫,猶如地獄中的曼陀羅,絕美卻又極致危險,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她,似審視,似打量,就在秦涫兒險些抵擋不住他的壓力時,他卻忽地莞爾一笑:“你是在告訴朕,若朕今日一意孤行,會留下千古罵名嗎?”
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秦涫兒仍舊堅定的點頭,她可以無動於衷的殺人,卻無法在人死後剝奪對方僅存的尊嚴,明明殘忍得可以殺人不眨眼,卻又仿佛還殘留著一絲慈悲。
這個女人,越是接近,越是讓他看不透。
南宮胤大手一揮:“既然秦美人開口,朕今日便依了你。”
What?
他居然會這麼輕易地收回旨意?不光是秦涫兒,連跟隨在南宮胤身邊多年的李德,也是徹底愣了,他從沒有見過皇上在下旨後,會聽從任何人的意見,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