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涫兒冷笑一聲,她早說過,如果無法對現實低頭,遲早會有苦頭吃的。
心裏沒有絲毫的憐憫,“來,我們繼續。”
眾人再度圍坐在稻草堆上,骰子的聲音與嬉笑聲繞梁不絕,很快,皮鞭無情揮打的聲響,從鐵門外傳來,夾雜著痛苦的叫喊,讓人毛骨悚然。
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會死掉吧?
秦涫兒握緊手裏的骰子,視線看向鐵門的方向。
依稀還能夠聽到獄頭囂張長笑的聲音。
“秦姐?”原本等著她開莊的犯人低聲叫嚷了一句。
“來來來,下莊下莊,買大還是買小?”秦涫兒瞬間回神,張羅著眾人下注,她不是慈善家,有自知之明,現在的她連自保也極為艱難,更別說救人了。
一個時辰後,鐵門再度開啟,獄頭隨手將一個血人扔了進來。
漆黑的鐵籠中,泥濘、汙黑的稻草堆上,方坤偌仿佛死掉了一般,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上還沒有結痂的傷口再度被撕裂,血跡斑斑。
沒有人上前去詢問他的情況,更沒有人對他伸出援手,在這裏,同情心這玩意從沒有存在過,他們就如同冷眼旁觀的看客,隻要痛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會無動於衷。
夜涼如水,鐵牢裏的眾人一一睡去,秦涫兒靠在牆頭,腦袋枕在稻草堆上,嘴裏哼著歌,一副悠然閑適的模樣。
“咳咳……”
“妹妹你坐船頭喔,哥哥我岸上走。”
“咳咳咳”
歌聲戛然而止,秦涫兒微微轉動著眼睛,看向趴在角落,咳嗽不止的男人。
“哎,我果然是個好人。”她無奈地歎息道,從地上悄悄站起,挪動到方坤偌跟前,視線掃過他身上淋漓的傷口,手背探了探他的體溫,“果然發燒了,喂,小子,”手指戳戳他的傷口,滿意地聽到從他嘴裏冒出的冷嘶聲:“記住啊,你欠我一次。”
她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救人。
他不是太子嗎?雖然不知道這叱雲國究竟是個什麼地方,但一國太子,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
“哈嘍,獄頭大人!”秦涫兒拍打著鐵門,呼喚著外麵的獄頭,一隻手臂從窄小的通風口伸出,在空中淩空亂舞著。
“吵什麼吵?”獄頭低咒道,提著燈籠從旁邊走了過來,“大晚上的,都不睡覺了是不是?”
“怎麼會,大人,我有點發熱,勞煩弄點清水和藥湯來。”秦涫兒笑盈盈地說道,態度極為誠懇,也極為卑微。
她可不是傻子,身為階下囚還固執地守著那沒用的尊嚴。
獄頭掃了她一眼,大手一揮:“等著。”
很快,一桶清水和一碗藥就送進了大牢裏,秦涫兒再度道謝後,攙扶起早已燒得神誌不清的方坤偌,將黑乎乎的湯藥灌入了他的嘴中。
“我說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明知道表現得越硬氣,就越容易挨打,還偏偏要守著最後的骨氣,嘖,如果不是遇到我這種善心人,今天就算你死了,也不會讓任何人同情你的。”一邊往他嘴裏灌著藥,秦涫兒一邊低聲說道。
“為什麼……”低不可聞的呢喃,從他嘴裏吐出。
“啥?”秦涫兒低垂下頭去,看著他緊緊抓住自己衣擺的手指,眉梢一挑:“勞煩稍微大聲點,我上了年紀,有點重聽。”
“咳咳咳咳咳……為什麼要幫我……”方坤偌似乎是被她無恥的話驚住,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才問出自己的疑惑,掙紮著睜開雙眼,定定地看著她,視野一片迷離。
“因為我可不想你到死還保持著處男身呢。”秦涫兒皮笑肉不笑地調侃了一句。
“無恥!”方坤偌被氣得臉色一片桃紅。
“多謝誇獎啊,既然醒了,自己喝。”秦涫兒將藥遞到他手裏,當起了甩手掌櫃。
方坤偌艱難地從地上坐起,她說得對,他必須得活著!哪怕是受盡苦楚,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苦澀的湯藥滾入喉嚨,難喝得讓人想要吐出來。
“看來你終於明白了,對了,這藥可不是免費送給你的。”秦涫兒心頭閃過一絲欣慰,臉上堆起如沐春風的笑容。
“你想要什麼?”方坤偌冷聲問道,嗓音依舊透著絲絲虛弱。
“將來你飛黃騰達,送我幾畝田,和萬兩黃金就夠了,記住了啊。”這小子還真上道,不枉費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救了他。
萬兩黃金?
方坤偌無語地看了眼手裏的中藥,它值嗎?
“正所謂雪上加霜容易,雪中送炭難,像你這麼善良慈悲又感恩的人,一定不會拒絕我這點小小的要求吧。”秦涫兒一副你敢拒絕就和他拚命的模樣。
“好。”如果他能出去,能回到叱雲國,答應她又如何?
“這才對嘛。”秦涫兒心滿意足地輕笑一聲,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這個少年雖然迂腐,但他的承諾,也是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