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陽緩緩下沉,映紅了半邊天,巷子裏周圍的磚瓦被染成雜亂的暗紅與灰黑,透著寂靜的顏色。我躺在地上,漸漸渾身冰冷...
這就是死亡吧?真好,以後就再不用苟且偷生的活著了。十六年了,夠了,這世間的冷暖辛酸我早已嚐盡,心也涼透。隻有一事我無法放下,那便是無法親眼見到那些殺害我爹娘的人死去。
來生,來生我一定要讓他們嚐嚐,那種家破人亡寄人籬下生不如死的生活。
眼前景象慢慢模糊,我感覺身體逐漸沒有感覺,身體甚至輕飄飄的。一陣濃霧從眼前散去後,我看到了牆角的自己,瑟縮著,臉色青白,身體僵硬,雙目緊閉著躺靠在地上。那是死去的我...
嗬,我竟然變成了鬼魂,這一世,還不讓我結束麼?
“呼...”我聽到了一種聲音,像是極輕極幽怨的歎氣,又像是有人快要死去,呼出最後一口氣的聲音。我左右查看,卻不知聲音來自何處。
突然我不受控製的向一個方向被吸去,眨眼間我越過巷道穿過牆壁,飛向石階向上,隻一瞬,我便飄到了一個破廟裏。恍惚飛速間,我見一個白衣女子正躺在前方的木桌下,然後刺目亮光一閃,什麼感覺都消失了...
“...呃...”我支著身子坐起,揉了揉漲痛不已的額頭——
不對?!我怎麼有身體了?我竟可以摸到自己?!
再左右一看,碎花帳,雕花床,木質圓窗與圓桌,上麵擺了一小盆熏香,不知是何熏香,卻幽香怡人,應是安神用的。
我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突然發現自己穿著白色衣裳。我抬頭看見窗前有一小麵鏡子,正欲去拿,不料它竟悠悠從窗台飄了過來。我伸手接住了它,然後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我再看桌前的小圓凳,靜默了幾秒後,“吱——”,它竟慢慢移動,向我這個方向過來,像是有無形的繩子,將它緩緩拖行在地上。
我呆愣的坐了許久,舉起鏡子一看,膚如凝脂,纖眉水眸,竟是一張清秀靈動的臉龐...
難道我的靈魂附在了昨日桌下的那個白衣女子身上了?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順帶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疼痛讓自己倒吸一口氣,才發覺這不是幻覺,我竟然真的借屍重生了!
可這些都自動跑到自己身邊的東西,那是怎麼回事?
我伸出這雙柔嫩纖長的手,對著桌上的熏香盆,它卻沒有反應。我急了,難不成是這屋裏有什麼別的東西?
不是吧?!我打了個寒戰。
我定了定神,再堅定地對著它,暗暗祈禱著它過來試試——
“...咕嚕,咕嚕...”它緩緩向我這邊移動了起來。
我大喜,此刻卻突然發現自己可以感覺到它的重量和控製它的方向,於是我用力用手往左邊推了點,熏香盆又咕嚕咕嚕的慢慢移向左邊。我高興過了頭忘了收手,盆子移向了桌沿也沒發現,它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下墜去,我卻無法承受這墜力——
“啊——”
“哐當!”
巨大的聲響震的我耳朵都痛了,然後過了一會兒,門被人推開了。
我皺著眉抬頭一看,一個白衣男子正站在門口,他看了看一地的熏香還有碎裂的瓷盆,竟也呆了一會兒。隨即他笑起來,那笑猶如一朵盛世白蓮,高雅潔淨。
“茴兒,莫不是一大早就精神百倍,又開始修煉了?”男子聲音溫和柔淡,似帶著笑意,聽來讓人無端的心頭一軟。
茴兒?修煉?我更深的皺起眉頭,男子卻斂了笑容。
“你不必太過傷心,你是妖,他們不敢把你怎樣。”男子頓了頓,然後歎了口氣:“況且,還有我陪著你,護著你。”,他的眼裏驀地升起一絲深情。
我懂了,這個男人對我附體重生的叫做小茴的女子有感情,而這個小茴和他都是妖,我暗暗驚訝著,麵上卻繼續裝出皺眉的模樣。
“怪我,把你的蓮花原形冰封於雪峰之巔...”說著,他竟走了過來,一襲白衣坐在了我的床沿:“茴兒...我隻是想保你,卻不知...”他一臉的內疚,雙目溫柔的看著我。
“沒事兒...”我咳了咳打斷他:“...嗯,你這裏有吃的麼?我有些餓...”
男子又呆了呆,臉上表情有些驚奇,卻又寵溺:“茴兒想吃東西?”
“對。”我點了點頭,原來我和他是兩朵蓮花妖。
見我點頭,他輕勾起嘴角:“好,你在這兒等我...”說罷他起身,身形一轉,便不見蹤影。
......
吃完東西,我躺在床上,半夜三更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