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在年輕,雖然還有很長的路,但他討厭別人的安慰,更討厭別人的說教。
愛一個人太難了,想要忘記一個人,終究也是太難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可是菏澤把他最輕狂的歲月貢獻給了米珈珈,他們兩個人一起創造了那麼多的錯和那麼多的羨慕。
菏澤忍不住在心裏麵想,他是應該用很長的時間來祭奠,不是虐心,他希望那段感情可以在他的祭拜裏麵活的更久一點。
菏澤希望有一天他們老了的時候,那種初戀和相愛的感覺也還是我們曾經去創造時的模樣。
他一直希望自己會好好的生活,也會好好的對待自己,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忘記了她的曾經來過和抽身離開。
若不是他們相遇在了那交錯的時差裏麵,菏澤心裏麵覺得,他和米珈珈,絕對是彼此陪伴彼此最好的良人。
還君明珠雙淚垂,很不逢君已歸時。
菏澤忍不住小小的嘲笑一下近十五年的愛情,他如今都能記得張愛玲說過一句話,精神戀愛的人往往都結婚了,而肉體戀愛的人基本上都分開了。
他此刻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真他媽的扯淡。
為什麼這個世界仍然有那麼多的人都還在一起,不管是否相愛。
而他們卻分開了,米珈珈曾經不是告訴過他思念是最漫長的享受,怎麼辦,菏澤想忘掉卻記得那麼深。
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一個女孩子,讓他乘風踏浪的去愛,去嗬護去保護。
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見到她。
他越來越害怕,不是不愛了,而是他們還繼續相愛,卻又彼此折磨,這樣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這樣的感覺,讓他都覺得懼怕。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碰了。
菏澤微微的哭聲讓王晨睜開了眼睛,才從美國回來沒多久時差還在繼續倒,所以睡得也不是特別死。
再者,菏澤現在生理沒有問題,最大的是心理,活到他這個歲數,按照道理,是應該沒事在家裏帶帶孩子,然後董事會上做決策的。
偏偏菏澤,走了一條和大家不一樣的路。
說是不一樣,其實也是因為米珈珈的突然離開,如果不是墜崖,如果不是那麼多的意外,哪會……
他翻身起床,打開燈,明媚的日光燈發出了啪的一聲,菏澤趕緊用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臉,那張臉上盡顯茫然。
無論他有多麼難過,他有多麼的悲傷,明天太陽一定會升起,日子會照常的那麼過下去,沒有誰會真正的等待誰。
菏澤的難過,頂多是到了天明。
王晨從床上翻身起來,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竟然連拖鞋都忘了穿了,三兩步的走到了菏澤的床邊。
他微微的瞥了一眼,菏澤居然在哭。
前些年,他過著寧願流血都不流淚的日子,而這兩年,他太柔情了,哭的日子,比笑的日子都要多。
說得不好聽點,王晨真的覺得,這是何必呢。
愛一個人,能夠愛到菏澤這樣,與其說是癡情,還不說是一段孽緣,如果當初他覺得他們是金童玉女的話。
他現在真的很想說,他很想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他是菏澤還是那個花花公子,也不寧願他是現在這個樣子。
“阿澤。”
王晨的聲音很輕,生怕刺激了菏澤,菏澤抬起了頭看著王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突然之間情緒就失控了。
感情,這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以前還老說米珈珈愛哭呢,現在真的輪到自己是個愛哭鬼了。
王晨坐在了菏澤的旁邊,看著菏澤,菏澤的桌子旁邊是一紮啤酒,中午沈嘯天臨走的時候買的。
說是兩個人睡不著,可以喝上一杯。
王晨白天沒想起來,覺得時間到了,他幹脆拿起兩瓶,直接丟給了菏澤一瓶,然後拉開了拉罐,啪的一聲。
菏澤幹脆也啪的一聲,兩個人稍稍的碰了一下杯子,都是認識那麼多年的人了,彼此性格還算是了解。
兩個人碰了下杯,冰涼的啤酒貫穿了兩個人的心肺,王晨本來就是一個話匣子,隻要說話就攔不住。
“阿澤,我說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呢,我這幾年都忍著不哭呢,你還哭,我說你現在遇見的事,其實不是啥大事,米珈珈這女人我心裏清楚,隻要她活著,遲早會回到你身邊的,還有我們這幫兄弟呢。”
菏澤點頭。
以前,他真的敢這麼說,自己就算走了一千萬步,他隻要一轉身,米珈珈肯定就還在他的身邊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