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賢宇是帶著米珈珈一起回去看老宅子的,與其說他想帶米珈珈去看看自己從小生活的房間,不如說是他害怕一個人回去回味孤獨,畢竟父親母親都已經不在了。
自從二十幾年前離開後,他隻來過這裏兩次見荷父,每一次都是與他爭鋒相對從來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現在想來應該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吧,其實他早該告訴父親,母親臨死前從未責怪過他。
但是現在一切已經晚了。他把車停在門口,默默地站在老宅子前,有些彷徨,又有些害怕。
米珈珈了解他內心的感受,於是牽著他的手鼓勵他進去。
他默默走進去,這裏是荷家。沒有父親母親,沒有菏澤的荷宅,一切過往如同電影一般在他腦海裏一一閃過。
半年後的林宅。雜草叢生,灰塵厚積,蛛網密布,曾經富麗堂皇的屋子早已看不出昔日的繁華。即使事隔半年,也仍舊殘留著磨滅不去的創痕,觸目驚心得令人愴然。
他把荷家買了下來,卻沒有重新改修一分一毫。他怕那些被自己回憶了千百遍的前塵往事徹底湮滅在最後的改變裏。
金賢宇不知不覺走到那棵大樹下,仰頭看向二樓那個窗口,回憶裏母親總是穿著睡衣端著咖啡杯站在那兒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踢球,然後眼睛一亮衝自己誇讚地說,我們家野風最厲害了!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很喜歡踢球的。母親最喜歡看我踢球時候的活潑樣子了。”回憶痛得他整顆心都要痙攣起來。
米珈珈知道,其實不需要多說什麼,隻需要靜靜的傾聽他的話就好,現在金賢宇的身邊,隻需要一個默默陪伴著的人就好。
米珈珈無意中抬頭,忽然心裏一驚。
“金賢宇!”一個又急又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金賢宇茫然地轉身,隻見米珈珈衝過來狠狠推了自己一把,他被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跌落的摔得粉碎的花盆。
“米珈珈!”金賢宇爬起來將米珈珈一把護住,“你這個傻子!誰讓你替我擋花盆的!萬一你受傷了我還要背你去醫院!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有了危險第一個要記得保護好自己!”金賢宇大吼著講完這番話,盯著地上殘碎的花盆忽然愣住。
米珈珈以為金賢宇在慶幸自己沒有被花盆砸死,誰知金賢宇卻仿佛入了魘一般,隻是瞪著花盆喃喃道:“為什麼花盆會跌下來?”他明明記得,明明記得剛剛看過去的時候窗台上根本就沒有花盆!那麼,除非是有人把房間裏的花盆故意推下來!這間老宅子除了自己還有誰會來?還有誰來了之後見到自己會一心想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答案呼之欲出。
菏澤!他也在這裏!
金賢宇冷冷地撞開一扇又一扇的房門,怒聲道:“菏澤,你給我出來!菏澤!”
一定是他回來了,除了他,還有誰會對他有這麼大的恨意!
當然,菏澤不會真正的出來,他隱藏在木門之後,趁著金賢宇上樓的功夫,在林木的隱藏下悄悄從後門離開。
本來回家來隻是因為思念某些東西,再則是因為自己現在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沒有地方可以去,無奈之下隻好回到荷家的老宅子裏。
誰知道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裏也能碰到遲野風與米珈珈。本來想用花盆砸死遲野風,可惜他命好,躲過去了。隻是不會每一次都這麼命好的。
這從沒有用花盆砸死金賢宇,卻意外發現金賢宇的死穴,那麼在乎這個米珈珈是嗎?那麼,殺了或者侮辱米珈珈應該會讓他痛不欲生吧。
菏澤陰沉地笑了。他現在早已一無所有,既然如此,在徹底淪入地獄之前,就讓他做幾件值得入地獄的事情吧,人性對他來說,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夜深人靜!
閣樓的鍾聲敲響了十二下,躺在床上的米珈珈輕輕地翻了個身,離金賢宇出去已經是差不多一個小時了。一時半會兒他應該回不來,洪濤說幫自己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今天晚上走了。
又默默睡了會兒,卻怎麼都無法入眠,直到耳朵捕捉到幾聲貓叫,她才精神一振,翻身起來,赤著腳奔到窗前拉開厚厚的蕾絲窗簾,等看到一隻白色的小貓咪從灌木叢裏竄出來,她歎了一口氣,自己是神經太緊張了吧。
她有些悶悶不樂地低下頭,卻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輕笑聲。抬起頭四處看去,終於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看到了來接應自己的男人,果然是洪濤。
“你怎麼親自來接應我了?不是說讓阿陽來嗎?金賢宇被拖住了嗎?”米珈珈奇怪地問道。
“阿陽昨天受傷,所以我親自前來接應。賢宇在公司今天肯定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