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時光已經悄然走了大半月,案情不僅沒有進展反而更加的撲朔迷離。這日,尹風羿一行人微服便衣,在襄陽城裏晃蕩。這些時日,無論尹風羿去哪裏,總是帶上淩琚主仆。
“小姐,蓉兒有些餓了!”蓉兒在淩琚身後苦著小臉道。
未及淩琚答話,尹文搶先道:“不如我們去前麵的麵館,那裏的刀削麵尤為地道。”
尹風羿橫了尹文一眼,平日裏倒是不見他如此的積極。
“王爺,不知您意下如何?”尹文立即轉口道。
抬眼見已是晌午,尹風羿道:“便由你好了!”
“多謝王爺。”尹文喜滋滋在前麵開路,蓉兒極為不情願地跟著大家的步伐。
“我想吃河豚,我想吃駝峰……”蓉兒不住地在口中叨咕。
她的話落在淩琚的耳中,又成了另外的一種憂慮。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知蓉兒在襄陽王府呆久了,是否還會有顆平常心去和她行走江湖。
“夥計,來四碗中麵,一盤鹿脯,一盤閉翁菜!”尹文熟門熟路地招呼小二。
“好嘞——”小二響亮地回答。
麵館不大,騰騰的熱氣從隔著簾子的廚房裏不時地冒出來,屋子裏散發著蔥花和燒酒的氣味。
等她回過神來,尹風羿已撿一張桌子坐定,玩味地看著她的失神。那天的氣急敗壞,隻是驚鴻一瞥,從此以後她又恢複了現在的模樣。
“尹文,這飯錢嗎……”尹風羿笑問。
“自當是屬下出,自當是屬下出!”尹風羿佯裝沒有聽出尹風羿的口中揶揄,忙不迭地應承。
很快,麵便上來了。
蓉兒好奇地望著碗中的麵條,白生生的麵條薄薄的,看起來像葉片一樣很是惹人喜愛,她用筷子將麵高高地挑起,問道:“這就是刀削麵嗎?”長於江南的她並未真正領略過北方的小吃。
“是啊是啊,這就是我最喜歡的刀削麵,你看,這一片片的麵葉都是用菜刀削出來的,所以才厚中薄邊,形狀若柳葉,吃起來才外滑內韌,軟而不黏,絕對是麵中的極品,放心地吃吧!說到吃麵,我尹文可是地道的行家。”尹文口沫橫飛地誇口道。
“哦?不知道你這位吃麵的行家,第一次吃刀削麵又是誰帶你去的呢?”旁邊的尹風羿用筷子攪著碗裏的麵條,漫不經心地問道。
尹文赧然,他生平第一次吃刀削麵,正是王爺帶著他去的。雖然他與王爺年齡相差無幾,但是王爺確實地道的老饕,今天自己班門弄斧,讓王爺看他的笑話。
嘲謔完尹文,尹風羿向蓉兒道:“這刀削麵呢講求刀不離手,麵不離手,廚師削麵時,一手托著麵團一手持刀,如同流星趕月一樣,嚓嚓嚓……”
看著尹風羿興致極高地為蓉兒講解刀削麵的做法,淩琚不禁微微一笑。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難得尹風羿丁點架子也無,對市井生活比她還熟稔。
“這麼好的東西,應該寫進詩裏啊?”蓉兒拽了拽淩琚的胳膊,問道。
點點蓉兒的鼻尖,淩琚寵溺地道:“有啊,陰雨落水翻白浪,柳葉乘風下樹梢,就是說的刀削麵啊!”
“蓉兒姑娘,這是閉翁菜,你嚐嚐看!”尹文殷勤地夾起一箸菜,送至蓉兒的碗中。
蓉兒又用手指指指盤中暗綠色的菜問道:“什麼是閉翁菜?”
“閉翁菜便是蔓菁!”
蓉兒拉著淩琚的手臂不依不饒,“那什麼是蔓菁?”
淩琚無奈一笑,“好啦好啦。蔓菁便是大頭菜,閉翁菜便是把大頭菜放到壇子裏醃起來的鹹菜,明白麼?本朝的蘇大學士便是極為愛吃蔓菁,他曾經在《春菜》中讚歎道‘蔓菁宿根已生葉,韭芽戴土拳如剪。爛蒸香穿白魚肥,醉點青蒿涼餅滑。’”
尹風羿此刻飲盡一杯燒酒,聞言心中猛然一震。襄陽城每逢佳節,便會舉行賽事會,除了達官貴人此唱彼和外,名門淑媛也可隨意地參加,不受管束,隻是不知道這賽詩大會同此次的命案有什麼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