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不妨事,本王即是襄陽王,令嬡也是我襄陽的子民,我理應探視。”
“王爺,新鬼陰氣甚重,如若衝撞王爺,不是我襄陽之福啊,還請王爺慎行。”
果真是有古怪,他隻不過是想探看一番,又未曾想開棺驗屍,王侍郎何故如此的緊張?
“既然王侍郎如此說,本王也不便造次,隻是不知令嬡幾時安葬?”
“承蒙王爺掛心,卑職不勝感激,小女定於三日後安葬……”王侍郎一說及安葬,淚眼再度迷離。
尹風羿隻聽得三日後這一字眼,三日,看來他驗屍的時間甚是充裕。
襄陽王有驗屍的癖好,看來並非是無中生有,以訛傳訛,而是千真萬確的啊。
走訪了幾家,尹風羿心頭的疑雲越發的擴大,所有暴亡的都是未出嫁的小姐,問及死因,無不支吾以對。幸好都不是當日下葬,給了他探知究竟的時間。
策馬徐行的尹風羿思及此,緊皺的眉頭方才舒展,剛要快馬加鞭,卻看到前麵摩肩接踵,擠擠挨挨的盡是人流,把本來不窄的街道擠了個水泄不通。
尹風羿的高頭大馬寸步難行,他又討厭在外隨便擺王爺的威風,翻身下馬,就近進了臨街的酒樓。
選取了臨街的位置,讓隨從各自坐下,隨意點用了幾樣小菜,尹風羿暗暗佩服自己真是位體察民意不驕不奢的好王爺。
鄰桌酒客的議論打散了他繼續自我膨脹。
絡腮胡酒客把胡子上的酒沫抹幹淨,故作神秘道:“這個神測娘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山羊胡酒客問道:“何以見得?”
絡腮胡酒客道:“聽說她在江南時,有人測問生死,神測娘子看過他的字,斷言他活不過當日,那人大怒,說自己無病少災,怎麼會活不過當日,當時便將神測娘子的字攤砸了個稀巴爛,更甭說是給例錢了!”
沒胡子的青年酒客急匆匆地問道:“後來如何,那神測娘子的話可曾應驗?”
“你別急啊,那人將測字攤砸爛還不解很,還想上前打那神測娘子,被別人攔開,便氣衝衝地上了一家臨街的花樓,揚言要讓神測娘子好好瞧著他如何活過這一天。”
“後來呢?”山羊胡酒客也禁不住追問。
“後來,那人摟著花樓的豔娘臨窗尋歡作樂,卻不想樓上有隻繡鞋掉了下來,生生地把那人砸死了!”
“老兄你真是能胡謅,繡鞋如何能砸死人?”山羊胡酒客對絡腮胡酒客的說法嗤之以鼻。
“你們有所不知,仵作驗屍後才發現,那人天生異形,長那麼大頭骨竟然沒有合攏,別說是一隻繡鞋,即便是一隻鳥蛋,隻要落在他的頭骨縫處,也能結果了他的性命。”絡腮胡酒客說得口沫橫飛。
“如此說來,那神測娘子,真的當得起神測二字了!”山羊胡酒客嘖嘖稱奇。
“可不是嘛,你沒看到樓下那人山人海的。”
“都是為測字而來?”
“當然不是,聽說那神測娘子也是個二八佳人,風華絕代,美豔不可方物!”絡腮胡酒客飲盡一海碗酒後說。
“二八佳人風華絕代,又生有異術,真是遺世獨立啊!”沒胡子的青年酒客心神俱往。
“兄弟此言差矣!”絡腮胡打斷沒胡子的臆想。
“兄長何出此言?”
“那神測娘子從字中便能斷人生死,知曉福祿,倘若得其為妻,一言一行必在她的掌握之中。”絡腮胡酒客做心有戚戚焉狀。
山羊胡酒客和沒胡子酒客不約而同地點頭,誰想被一個人完全地看透呢?
尹風羿慢吞吞地剝著雞蛋,狀似無意地瞟了眼樓下,由一群人組成的圓的圓心裏,果真端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尹風羿動作優雅地享用他的雞蛋,享用完畢後,站起身徑直走向樓梯處,留下他訓練有素的一幹下屬在座位上目瞪口呆,他們的王爺是如何做到將兩隻雞蛋一齊吞下去的?
樓下擠擠挨挨的人群沒有絲毫要散去的跡象,尹風羿依仗他好歹學過幾年輕功,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倒還遊刃有餘。
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方,恰好神測娘子正在為一愁雲密布的婦人測字。
“亥字,亥,乃孩失子,又為十二時辰之末,上為六不全,中為久不得,下為人不長,恐怕令郎凶多吉少!”
婦人麵上悲戚更甚,幾乎是要哭出聲來,“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破解的法子吧!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
神測娘子淩琚抽回被婦人緊緊握住的手,口氣淡然:“生死有命,我怎麼會有破解的法子呢?”
婦人見淩琚不為所動,隻好抽泣著離開,淩琚略略地看了眼她的背影,一聲輕歎從她口中逸出。歎息聲雖然清淺,但還是被尹風羿聽在耳裏。
他端詳著這位頗為傳奇的女子,一身白衣,頭戴白葦鬥笠,白色的麵紗從鬥笠簷處垂下,將她的麵龐遮了個嚴嚴實實,唯一能給人留下想象空間的,是她露在外麵的一雙纖纖素手,膚若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