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鄙視我啊。”我哈哈地笑。
聽完沈錐那句“半點沒有大家閨秀氣質,倒很斤斤計較充滿市儈味”的評價後,舒雯忍不住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姐妹!他怎麼可以——說得那麼準確啊!”
我桌子下的腳立刻蹬過去,她早有防備,靈敏地避開並衝我做鬼臉,“我早說過啦,沈陌是個聰明人,沈錐也是,你夾在兩個男人的戰爭中間,小心死無全屍。哎,同樣都是女人,傅憑瀾就比你幸運多了,兩種男人中的極品為她拚得頭破血流,好有成就感哦!做女人當像傅憑瀾,不要像你梁沁舫!”
氣死我了!氣得我兩眼發黑沒點兒地亂踢,“你是不是我朋友!”
“我說實話嘛。”舒雯左躲右閃最後隻好站起來離開這張桌子,“可是,你是梁沁舫,獨一無二的梁沁舫,總有人喜歡你勝過美貌純潔的傅憑瀾,比如我啊,不是嗎?”
我哼一聲住了腳,“這還差不多!”
於是休戰,一起喝著飲料看外麵的風景。窗外是條大路,兩旁站滿法國梧桐。天冷了,樹葉持續離開枝頭。像手一樣的樹葉,枯朽的、仍然帶著溫柔氣息的樹葉,透過玻璃,在我瞳孔裏安靜地凋落。
還以為會被沈錐無限期冷凍,誰知道隻讓我閑了一天就又被招回去。
故意遲到一個多鍾頭,而且穿了件以前在家裏趕稿趕到半夜三更跑出去買泡麵時隨便套的破毛衣,一進大廈就被保安看了又看,幸虧他認得我。
“梁,老板叫你去。”
隔壁桌的小靈衝我吐吐舌頭並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上帝保佑你。”
“拿到遣散金的話我一定請大家吃飯!”我慎重起誓,然後壯士斷腕地去敲門,背後一片唏噓聲。
沈錐正在講電話,我很自覺地在沙發上坐下翻報紙,剛看兩行耳朵裏就被肉麻的句子侵占:“今天有沒有想我?想了多久?”
抬起頭,我滿臉褶皺地投去無聲抗議。
他冷漠地瞪著我,嘴裏那股熱情卻一點沒降溫,“嗯,你好好休息,多喝水,不要成天想論文的事,哪個導師敢不讓你過,他活得不耐煩了吧?!”
足足纏綿了十來分鍾,才輪到我跟這位爺直麵溝通。語氣簡潔,直截了當,好像我站在這兒本身就是浪費他的時間,“這幾天公司上下都很忙抽不出人手,聖誕晚會的事由你負責。”
“什麼晚會啊?”我莫名其妙。
他很不耐煩地繼續看文件,“12月24號晚上,聖誕嘉年華,我要一個盛大的舞會,有沒有問題?”
我這才想起來,錦隆的高層有將近70%的管理者來自加拿大或者美國,說白了,什麼聖誕節Party之流的玩意兒當然是專為這群人開設。
“全部是我策劃嗎?”
“我剛才說的好像是中文吧。”他掀起眼皮,懶洋洋地掃我一眼,“大事做不來小事又懶得做,我真不知道該安排什麼給梁大小姐才不算屈才——聽說你以前寫小說的,應該很擅長玩樂之類的事噢?總之一句話,我要一個最High的聖誕之夜。”
“OK,沒問題!”我指指身後,“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他連理都懶得理,直接埋頭算是回答。
我也沒心情跟他生氣,這時有人篤篤敲門,“小梁,電話找。”
我趕緊衝過去抓起自己桌上的電話喂了N聲也沒聽見回音,正納悶那敲門的同事又開口:“沒人找啦,我們怕你死在裏麵而已。”
我遺憾地對滿臉緊張的小靈聳肩,“抱歉,暫時不能請你們吃飯了。”
她烏啦一聲跳起來,我正為這份難得的辦公室友誼感動,誰知她說:“太好了,有梁繼續當炮灰,我們挨罵的幾率會小好多好多。”世風日下,已到了令人寒齒的地步。
聽說晚會主辦人是我,大家嘩地全湧過來出謀劃策,什麼最好是自助形式啦,什麼搞成化裝晚會啦……滔滔不絕。我笑眯眯地拿著筆一一記錄,隻聽呱啦呱啦說得最猛的一個突然銷聲,抬頭一看沈錐正悠然揚眉冒了一句:“都很閑嗎?”
嘩!的再度散開。
“我授權你搞晚會,可沒授權你擾亂同事工作。”
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樂嗬嗬地收起本子和筆,“是,我知道錯了,老板!”
“過來。”他轉身就走。
我像被牽引的木偶,什麼也不說乖乖尾隨。經過小靈桌子時,她同情地抓住我滑過桌邊的手捏了捏,然後放開,辦公室裏又是一片唏噓。
“反正你也要出去聯係相關事宜,順便替我辦件私事。”他撕張紙寫了一串地址,連同錢夾一起遞過來,“去這家店買一盅海鮮粥——記住是海鮮粥,別買錯,再送去N大留學生外苑。”
我接過來,“怎麼不直接叫送外賣的人做啊。”
他瞪我,“打什麼岔!一定要記得幫我看看憑瀾的感冒加重沒有,如果超過38度就逼她去醫院……不不,就直接打電話給我!”
我嚇了一跳,“哈?如此人命關天的事,您還是別讓我這種大事做不來小事懶得做的家夥去了。”
他冷哼:“頂嘴是不是?你以為我願意把我如此重視的憑瀾交給你這種心眼一點小的女人照顧?先警告你,她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是是,她體溫超過38度我立刻就從留學生外苑的樓頂跳下去畏罪自殺。”
“死之前打電話通知我。”
“不勞您收屍。”
“誰要給你收屍,我得趕去送憑瀾上醫院!”多有人性的老板啊,我笑得嘴角抽搐手背青筋直冒地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