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遙記千年(1 / 3)

穿梭在黑暗中,她覺得很安全,或許骨子裏就不那麼喜愛光明吧?

就像魚精說得那樣:妖就該有妖的樣子,所以我才要一輩子就這樣!

她知道,魚精所說的“就這樣”是指從此不幻化為人的模樣!

自己又是為了什麼堅持化為人樣的?

倚靠在蒼勁鬆柏枝椏上的人緩緩閉上了眼睛,思緒飄遠了,回到了洪荒的最初,那裏也有著自己那不想再觸碰的傷口。

青丘,是所有狐族生息之地。或許對某些人來說,這兒是不得不時刻關注的焦點,但是對於這隻渾身雪白的小狐狸來講,這兒就是天堂!

它豎起尾巴拍打著碧藍的水麵,水暈一圈圈蕩開,很快一個陰影就從水下冒了上來。紅色的魚尾破開水麵,帶起沾染上滿山綠林蒼翠的水珠猛地拍打在水麵上濺起高高的水花,然後雪白的小狐狸就隻得忙著抖落自己身上的水珠。

水中一張妖異但是豔麗到似乎會點燃山林的臉帶著些微的得意露出了水麵。

小狐狸抬起自己的前抓在空中揮舞了一圈以示自己的不滿,但是水中的豔麗女子卻沒有對它的抱怨表示任何的同情,相反,她笑得更是開心了。

見自己的抱怨沒有用,小狐狸也放棄了,它跳上離魚精最近的大石頭,開口道:“我要出去了!”

水中魚精垂下了頭,片刻之後,她伸出細長的手慵懶地將自己的身體撐上了岩石,喃喃地說:“狐狸,我還等著你成年之後來娶我呢!你當真要出去?”

小狐狸看著美麗魚精那宛如紅寶石般的眼睛,向後縮了縮,前抓不安地刨著岩石,魚精知道它在害羞。狐狸在未成年之前都是沒有性別的,如果能幻化為人形就是莫大的幸運了,如果能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女子那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賜。不是因為女子又多麼大的法力,隻是因為能幻化為女子的妖精少的可憐。所以魚精就在見到第一次來湖邊的小狐狸時便決定了,自己嫁給小狐狸;因為小狐狸一定變不成女子。

“人家要做女子,才不要娶你!”

“做人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做人?”魚精伸長手攬過小狐狸,看著它的眼很認真地這麼說著。

小狐狸在她眼中看到了湖水的碧藍、長天的浩瀚,但是就沒有見到魚精眼中的一絲屬於她自己的思緒。小狐狸知道魚精曾經離開過這裏,不顧所有人的阻攔離開了,可是很快她就帶著半人半魚的身體回來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魚精也不談自己的事情,就這麼帶著半人半妖的身體自己一個人活在這碧潭中。

就因為這樣小狐狸才一定想去看看魚精所去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不想做人,隻是想出去看看那裏有什麼!”小狐狸被魚精抱在懷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自己的尾巴。

“小狐狸,不要去,你隻要化為男子就好,然後娶我吧!”魚精的淺笑在小狐狸頭上響起,她說話時的氣流撓動了它頭頂的軟毛,也讓它覺得癢癢的。

“為什麼一定要我化為男子?我想做女子!”小狐狸在這件事情上也很執著。能做人類的女子是它修煉的動力。但是它也想過,或許一輩子沒有什麼性別更好,因為魚精說做人不好!

“不要走,不要走!”魚精雙手緊抱著小狐狸,這讓它覺得快窒息了。

“魚精!魚精!”它在魚精懷中掙紮著想離開,可是魚精的雙手卻越來越緊。

“不許走!”魚精最後的表情是憤恨的,她抱著懷中的狐狸一躍紮進了水中。小狐狸被她突來的行動嚇了一跳,因為它不諳水性。

和魚精一同落水的小狐狸掙紮著四肢在水中劃動,急切地想上岸。

可是卻徒勞地變得多餘。

魚精感覺手中的小狐狸不再動彈這才回了神。

美麗的紅眼落下了顆顆珍珠。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是他!

如果你是他,我就不會在活著了!

魚精擺動自己魚尾衝上了水麵,把小狐狸放在了草地上。

帶著綿連的傷痛,她留下了小狐狸一個,沉入了水中。

去吧!去吧!但是不要像我一樣!蒼天啊,您眷顧著它吧!它還隻是個孩子!

終於醒來的小狐狸帶著疑惑看著空曠的天地,片刻之後回了神。它不怪魚精那樣做,因為它曾在魚精言談中知獲過魚精的傷心,它想讓她知道,它不怪她。

它跑到水邊,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拍打著水麵。

但是它努力了很久,魚精都不再出現了。

最後它隻得對著湖麵喊道:“魚精,我走了!”

魚精彈出水麵的時候就隻看見了它步入深林的雪白身影。

“小狐狸,你知道嗎,你這一去或許會遇見什麼?”魚精看著自己在水中的魚尾帶著無奈和一絲死心。

要是,那個時候就留在了魚精的湖底該有多好?

可是,魚精還是心軟了!

竹醉!

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她漠然抬頭,迎接著冰涼的月色可月亮背後深淵般的夜色開始嘲笑自己。

是他取的,因為他愛那一片筆直的竹林,因為他說見著那竹林就會心醉。

可笑的是自己也是因為愛著那片竹林才選擇前往。

那個時候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自己逃不掉,就那麼一腳踩進去了。

初見他的時候,她就記得那薄薄的霧中,有著一抹遠勝白雪的身影,他懸浮在空中,任由風將他的衣袂掀動。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仙。

那個時候她還隻是一隻沒有人形的小狐狸。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不能給一個仙見著的,因為她還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規矩名曰:鎖!

可是她在決定逃走時他發現了她。

她以為他會立即把自己消滅。

可是沒有。

她見到了他臉上的笑。

那笑容她終生難忘,也就是因為這笑容讓她再也挪不開逃走的腳步。

“哦?來了一個狐狸小友?”她逃得快,誰知他追得更快。

很快,她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懷中。就如在魚精懷中一樣,她一開始也是掙紮不休;可是她不得不正視自己心中的想法:在他的懷中很溫暖,不像在魚精的懷中總是濕漉漉的。

可是雖然在他的懷中很溫暖,她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命著想,因為抱住自己的是一個仙,不管一個仙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是不會放任一個妖在他眼前出現的,更別說還有可能打擾到了他。

麵對著在自己懷中掙紮不休的小狐狸,這個仙很明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它在他懷中張牙舞爪地發出低低的嗚咽生,似乎很是討厭被抱在懷中,他覺得自己這突來的興頭給自己找了麻煩,現在看來要安撫好它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