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2 / 3)

“是我的要求,因為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聚會,所以想換一個環境,以免觸景傷情。”古古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襲火紅的低胸短裙小禮服耀眼得令人睜不開眼睛,“這就是你一直藏著的所謂的戀人?”

白癡都聽得出她最後一句話語所夾帶的不禮貌的懷疑,更何況是向來敏感的方吉。她瞥一眼臉色瞬間掠上陰霾的男友,選擇無言地沉默以對。

“古古,我早就勸你不要喝太多酒了。”費叔迪迅速將自己麵前一杯沒有喝過的檸檬水推過去,口氣帶著些命令的強硬,“喝口水醒一醒。”

“嗨。”林一賀抓到合適的機會,簡單地同方吉打招呼,露出的善意微笑柔和了這位酷哥的冷硬形象,“不好意思,因為我就要離開的關係,所以才會要喻深讓我們見個麵。我是一賀。”

“你好。”不自然地露出一抹微笑,她有點緊張得不知所措。

“知道我是誰嗎?”試圖轉換一下凝重的氣氛,姚恒瑞促狹地擠擠眼睛。

“姚……恒瑞。”她頓了頓才說出後麵的名字,因言喻深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她的手。

“看來我的人氣在你們之上哦。”頗為得意地笑了,姚恒瑞拂開額前過長的劉海,動作簡練卻漂亮。

“喻深經常提到你們。”方吉微鬆一口氣,視線再次掃過長著張明星臉的經紀人與坐在他旁邊啜著酒的主唱手。

“他會提到我,多半是些被我追殺的經曆。”費叔迪露出充滿魅力的親切笑容。

聞言,言喻深無奈地聳聳肩,對方吉輕輕地喚道:“小吉。”

“小吉?”對同伴秘密戀人有著相當好奇程度的眾人再次將目光聚焦在某人身上。

“我姓方,單名一個吉字。”被盯著的人很自覺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聽上去就是一隻寵物的名字。”古古的一句冷語又使得氣氛回到先前的難堪。

無比鮮明的敵意,女性天生的直覺使得方吉立刻領悟到一項事實。但優勢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不是嗎?她不由看向言喻深同自己緊握在一起的手,抬眼朝嫉妒的人微微一笑。

“隻有喻深這麼叫我。”

化了妝的豔麗五官開始扭曲,變得醜陋。氣急敗壞的人當下站了起來,甚至打翻了擱在右手邊的空酒杯。

“古古……”費叔迪一把拉住脾氣暴躁的美女,“……你不是說今天要和喻深跳最後一支舞嗎?趁現在舞池沒有什麼人,一起跳一個吧,隻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隻怕某人不會給我這個薄麵。”古古旁若無人地直視對座的言喻深,倔傲的神情底下竟有幾分苦澀的哀求。

“喻深,好聚好散。”林一賀推一把絲毫沒有起座意思的某人。

後者隻是看向方吉,神情有著猶豫不決的複雜。

“你會跳舞?我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不願意氣氛繼續僵持,弄得每個人食不下咽,方吉側首似笑非笑。

“比你能想到的更為出色。”他起身,極有風度地向古古伸出左手,笑意盈盈,“不介意同我跳一支舞吧?”

“當然。”無法拒絕朝自己伸出的手,她牢牢地抓住,以一種再也不想放開的蠻橫。目不斜視地隨男伴款款走到舞池中央,兩人不俗的外表與裝扮立刻引來四周的注目。

畢竟是經常來的俱樂部,也顯然不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共舞,言喻深隻對樂隊的指揮比了一個手勢,原本的小提琴協奏曲打下了優雅的休止符。指揮棒在樂譜架上輕敲幾下,樂者們試調了幾下弦,一首耳熟能詳的探戈舞曲便華麗地展開。

很難形容舞曲抑揚頓錯的節奏,唯獨男女舞者與樂曲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步伐才能詮釋出其內含的浪漫與激情。兩者都有一雙勻稱修長的美腿,鞋跟輕扣,無比流暢地滑過光潔的大理石地板。火焰般躍動的裙擺與深灰色的休閑長褲舞成同一塊奪目的色彩,迅速劃過眾人驚豔的視線。舞到盡興時,那兩具潛藏著熾烈音樂靈魂的美麗軀殼已全然拋開世俗的情感束縛,忘情地糾纏喘息著,瘋了一般地不受控製。哪怕是不起眼的頭發,也仿若被詛咒似的神經質地舞躍出樂曲的節奏。

冷眼目睹言喻深與古古完美無缺的擁舞,方吉想要移開被牢牢吸引的目光,然而脖子與視線竟有著不受意誌控製的愚蠢執著。

不曾……

看到如此光彩奪目的言喻深。

正如在電視中站在舞台上的那個他,與窩在公寓裏一邊洗馬桶一邊傲慢地叫著她名字的平庸男人的形象截然不同。原本他就是屬於媒體大眾的“雷鈞”的天皇巨星,因為她的平凡,所以他在她的身邊才卸去了頭頂令無數人仰視的光環。愛情原是種束縛,因為在乎,所以情願捆綁住彼此。可以互相折磨,可以互相仇恨,甚至可以互相殘殺……唯獨不允許讓對方獲得自由,哪怕毀滅也要一同墮入幽冥黃泉。

似乎覺得可笑,然而卻不知道要笑什麼,她困惑地合下眼瞼看到自己擱在桌子上有些無措的手指。和纖細修長之類的形容詞南轅北轍的富態,的確白皙,一種肥膩的色彩。

“喻深很少跳舞,至少從來不在舞台上跳。”敏銳地察覺某人不著痕跡的落寞,姚恒瑞將身體湊向她。

“我不知道他會跳舞。”她微笑,對方秀麗的容貌與充滿親和力的笑臉很容易博得異性的好感。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跳得比他更好,他是出於嫉妒才故意隱瞞這個事實。”朝拘謹的女子眨眨眼,即將成為總裁的樂隊鼓手吐嘈自己的好友,“要不要和我跳一支,保證比他們兩人更炫。”

“我不會跳。”心情輕鬆的關係,坦然說出口的事實並未令方吉感到難過,“看來今晚最炫的隻能是他們兩人。”

“可惜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跳舞。”

費叔迪的歎息惹來另兩位同伴的怒視,他舉起雙手做個投降的手勢。

“沒關係,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古古喜歡喻深,至少我不是個笨蛋。”她自嘲道。

“一直都是古古單戀,我們可以為喻深證明。”林一賀連忙補充,有點為方吉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意擔心。

“對,而且喻深早就拒絕過她。”姚恒瑞連忙附和。

“如果小吉連這點都不相信喻深,那喻深未免太可憐。”雖然年齡不是樂隊中最長的一個,但身為經紀人,費叔迪為人處事的經驗無疑是最老道的。

以玩弄文字為職業的小說作者豈能聽不出他話背後的真意?方吉無言苦笑。與其說她不相信言喻深,倒不如說她不相信自己能永遠被他如此義無反顧地愛著。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她聽到原本流暢的舞曲驚愕地跳出一個尖銳的高音,接著是不知所措的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