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照顧她,待會那些吃幹飯的禦醫到了,傳我的話,這小女孩是因為他們延誤的治療最佳時機,如果他們無法將她救活過來,就都下去給這孩子作伴吧。”
七殿下顏曦那特有的清冷高傲語調,在一幹人等身後響起。
待眾人張眼,他已經埋著大步走的遠了。
病床上,小女娃安然無恙,她懷裏抱著一大塊被寶劍割裂下來的衣襟,兩隻小手緊緊攥著,仿佛是在危機中被她抓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隔天,按照計劃,大軍攜著豐厚的戰利品喜氣洋洋的踏上歸程。顏曦的馬車內,兩個侍女忙碌的照看著還沒有蘇醒過來的桃小薇。四個與桃小薇共命的禦醫左右伺候,使出平生最好的醫術,半點不敢怠慢。
這個小祖宗就是他們的護身符,隻有她活著,他們這四把老骨頭才能站著回家,否則,以七殿下的個性,定是說到做到,個個砍了腦袋,扔到後邊的運屍隊,被人拉回去。
然而,畢竟是病了太久,即使禦醫的醫術再高明,也隻能選擇用最穩妥的方式一點點幫她調理身體,猛藥不敢用,怕以她現在的體力承受不住。
她的病情時好時壞,唯一慶幸的是,她已經可以自己吞咽藥物。
七殿下倒不常來探望,偶爾過來瞄一眼,望著桃小薇瘦成的皮包骨模樣,眼神便燃燒起來。
禦醫們戰戰兢兢的不敢與七殿下對視,大呼冤枉。別說桃小薇還隻是個孩子,即便是大人,被這著的急病纏上,不死也要脫層皮吧。瘦,是正常的,以後補回來就是,隻要命還在,少了幾斤肉又有什麼打緊。
這話雖然在心裏怎麼繞怎麼有理,當著七殿下的麵,幾個白胡子老頭就又都啞了嗓子,一個字都不敢蹦出來。
好吧,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認了,誰叫他們怠堡慢行,還被七殿下抓個正著呢。一輩子養尊處優的老太醫們總算嚐到了落魄滋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等著主子走後,又圍在一起討論怎麼把車上那位“貴人”的小命從生死線上拉回來。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進入燕國京內,大軍分兵,沿官路回到各自的區域繼續駐守。四十幾天後,快到京城附近時,僅餘下一萬五千名精兵,護送著戰俘財物,緩緩而行。
桃小薇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雖然清醒的時候不多,但是至少不再一日接一日的高燒不退。禦醫們適當的加重藥物,她也沒有覺得不適,喝過之後,每每大汗淋漓,昨夜還嚷著肚子餓想吃東西,這正是大好的症狀。
她的命保住了,禦醫們的腦袋也安全了。
皆大歡喜。
顏曦又來了幾次,桃小薇剛好睡著,他撩開簾子掃了一眼,沒有說什麼,策馬走開。
誰也不知道這位爺是什麼心思,說在乎吧,也不見他來看幾次。說不在乎吧,稍有怠慢,他便立即能察覺並當場發飆。反反複複的,倒也真沒人敢小瞧這位亡國的公主。大家盡心竭力的照顧著,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入京後,顏曦的馬車載著桃小薇一路直駛回七殿下的果郡王府,隻派了幾個侍衛沿途保護著,沒有特別的話捎回。
他在宮外換好朝服,直接赴金殿朝拜皇帝。
已經過了午時,到了飯點。王公大臣們卻全都恭敬的站立等待著。
今天七殿下顏曦得勝凱旋,幾家歡喜幾家愁。
顏曦進門拜倒,三跪九叩剛進行了五分之一,皇帝微笑的雙手虛浮道,“我兒免禮,快過來,讓父皇瞧瞧,可是消瘦了許多。”
顏曦幾乎可以聽到朝堂上眾人倒抽冷氣的聲音,他冷漠的臉沒有半點變化,起身向前走了幾步,讓他的皇帝老爹可以有機會再表演一番父慈子孝的戲碼。
果然,又是一番讚歎,無外歌頌他辛苦一年打下齊國的戰果。顏曦垂著頭聽的無聊,漸漸臉上爬滿了不耐。
終於一連串的賞賜分配完畢,果郡王顏曦,晉親王,賜府邸,掌管京城內侍營。
顏曦冷笑,把內侍營給了他,還真是嫌他日子過的清閑,非要把他駕到風口浪尖上,被烈焰炙烤一番。瞧瞧左側低頭露出各種表情的“親兄弟”,此時此刻,怕是腦子不閑的在思考著怎麼算計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