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芳儀抬手擦幹臉上未幹的淚，“你居然說你是我的主人？”
“有何不妥？”玄燁挑眉，挑釁的看著她。
芳儀後退了一步，目光淒怨的看著他。好半晌，才說道：“我們曾經相愛，我們曾經結發，我們曾經在月下發誓，說過今生不離不棄，生則同席，死則同墓！這些你都忘了嗎？”
“你說的那些與朕……”玄燁抿著嘴，皺起眉，說道，“與朕無關！”
“與你無關？那你告訴我，那在香山上說永遠愛葉的人是誰？那在湖畔邊與我共製青瓷的人是誰？那為我修鸞殿，與我成親的人又是誰？還有，和我共舞，為我作畫的人又是誰？”
玄燁搖了搖頭，定定的看著她，約莫半柱香後，他才說道：“你是赫舍裏芳儀，而朕是愛新覺羅玄燁！你懂嗎？”
“我不懂！”芳儀也固執的搖著頭，“你是皇上也罷，是愛葉也罷，我愛的一直就是你這個人。我已經不顧一切了，早就不管你的身份的去愛了。可是，現在你為什麼要問我懂不懂？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你膽子真夠大的！”玄燁手慢慢的捏成拳頭，冷冷的說著，“赫舍裏芳儀，不要仗著朕喜歡你，你就如此膽大妄為。這皇後之位是朕給你的，那朕也可以收回來！”
“那你收回去好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皇後，是你……是你們逼我當的。”她低下頭，強忍著淚。可是，淚無止，終還是滑出。“相公，究竟為何，我們會鬧成這種局麵？”
玄燁微微一楞，捏拳的手輕輕鬆開，眸子中的傷一閃而過。他放輕的語氣，說道：“芳儀，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有不同規矩。這是皇宮，自有它的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去破壞，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他閉上眼睛，掩飾著自己的悲傷。
其實，他早已經原諒她欺騙自己的事情了。可是，他仍是不敢親近她，因為他和她之間隔著的不再是身份，而是天下，還有她的性命！這後果太嚴重，他知道自己無論再堅強，也擔不起。所以，隻有狠心的拒絕她，狠心的去放開她的手。
當他睜開眸子時，卻見芳儀眼角掛著淚，正戚戚的看著他，似要把他看穿。
可是，奈何她終是看不穿他的。
“皇上……”梁九功怯怯的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僵局，“今日還上朝嗎？”
玄燁點頭。
在和芳儀擦肩的時候，他停下步伐，溫暖的手輕捏住她冰涼的手，溫柔的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你終還是我的妻子！”
芳儀微楞，偏頭看向他，卻見他眸子清冷，早已不複溫柔。
為什麼他要在這裏帶著他虛偽的麵具？即使在她麵前，他也不肯摘下？
決然的抽回自己的手，她轉身恭敬的向他行禮，輕聲說道：“臣妾恭送皇上！”
既然他要戴麵具，那她也戴上麵具好了！
哪怕這樣會傷害到彼此！
但或許這才是他希望的。
玄燁歎了口氣，感歎的說道：“芳儀，若是你一直沒來乾清宮該有多好？”
“皇上曾經命臣妾前來，隻是臣妾愚鈍，今日方才領悟皇上當日之話的含義。皇上不怪罪臣妾，臣妾已經萬分感激了！”
她說這話時多想去撫平他輕皺的眉頭，多想去吻他悲涼的雙眸。可是，她知道他會躲著她的。
隻是因為，這裏是紫禁城嗎？
“這話可真諷刺！”玄燁苦笑著，無奈的繼續道，“朕這就要去上朝，你等會可別忘了前去慈寧宮向老祖宗請安！”
“是，臣妾遵旨！”芳儀垂下眸子的行禮。
她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偽裝起來的堅強會在一瞬間崩潰。
玄燁搖頭。
終是與她擦肩而過。
他們終是再難覓昨日笑了麼？
玄燁看向天。
今年的冬，似乎來得太早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