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是在下晚時分回花枝胡同的,一到府中,他便過來尋初七。
初七對他也無可隱瞞之處,便將晉寧的話一一說與他聽了。花有重倒也並不意外,點了點頭,淡淡道:“晉懋這是在安排後路!”
“安排後路?”初七聞言微怔,莫非皇帝眼下已動了削弱他家權勢的心思?
花有重也不多做解釋,隻點頭道:“我上回曾與他說過,我在蘇州的宅子旁邊有個碼頭!”
聞言,初七下意識的抿緊了唇,飛快轉著心思。她並非不通世事之人,一聽碼頭二字,便知道有些不對。
看她這幅樣子,花有重笑了一下,也不點破,隻意味深長道:“初七,蘇州是個好地方呀,水路便捷,四通八達!”
聽了這話,初七淡淡的挑了一下眉:“你是想告訴我,其實你在南琉島也有一份產業?”
花有重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點頭爽快道:“這是自然的,南琉島上四大家族,那都是明麵上的東西,富不過三代,有些東西,開創起來其實遠比守成要容易得多!”
初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簡單的嗯了一聲。花有重顯然也沒有多說的意思,隻道:“四月廿八,是個好日子,我們便在那一日啟程往西嶺山。這次,我們也一般的從水路走,而且也不必趕的太急,我剛好帶你一路遊覽沿江風光,包你喜歡!”
聽了他的策劃,初七點了點頭,笑道:“說起來,我還真沒怎麼坐船長途行路過!”
說起來霓裳的事情,其實花有重早都處置停當,二人之所以仍留在晉京,為的不過是等薑煜桓而已。眼下花有重既說了四月廿八上路,那麼薑煜桓必定會在四月廿八前見她。這般思前想後的一陣思慮過後,初七忽然的笑了一笑,有些釋然。
花有重見她忽然笑了起來,不覺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笑什麼?”
知道他必定會問,初七不覺歪頭看著他,細細想了想,這才一字一字認真回道:“我隻是忽然覺得,其實這一麵見與不見,也已無甚關係了!”
花有重聞言輕輕的笑了一笑,麵容上卻是露出難得的滿足與快意來,想也不想的傾身向前輕輕的抱一抱她道:“初七,我很高興聽見這麼一句。不過他既來了,何妨見上一見呢!畢竟日後大家還是要相處的!”
聽他這樣說,初七窩在他懷中輕輕的點了點頭。一時隻覺天色暖好,不由閉上眼,整顆心都徜徉著暖暖的清流。
至此便也再無話可說,日子也一天天流走,並無甚大事發生。薑煜桓是在四月廿五那日忽然到了花枝胡同的,他來的時候,花有重並不在府中。也不知是有意回避還是恰巧如此,不過這些對於初七而言,都並不重要。
這一日,她正坐在房裏懶懶的翻檢著針線篋內的針頭線腦,想要找出一種青蓮色的線時,卻忽然聽見外頭三翠震驚的叫了一聲:“薑爺……您的腿……”
初七聞言一驚,險些沒摔了手中的針線篋。門外旋即響起薑煜桓淡而溫和的笑聲:“三翠,幾個月不見,你可變了不少!”
他的聲音依然溫和低沉潺緩輕柔。
初七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是薑煜桓先娶了妻子,但她卻因自己對此並不如何傷心而感覺有些對不住他。
將手中的針線篋放在一邊,起身抹平自己裙上的皺褶,緩步走了出去。她立在門口時,薑煜桓正抬眼向她看來,然後對她微微一笑,笑容溫和,一似從前。
初七覺得一陣熟悉,她忍不住也跟著綻開一個笑容:“薑大哥!”
上上下下將她看了個仔細,薑煜桓這才笑了起來正視著她的眸子道:“初七,你看著倒是略胖了些……氣色也更好了!”
初七聽他這麼一說,不覺微覺赧然的一笑,細細的打量了一回薑煜桓,她才有些詫異的發覺,薑煜桓瘦了些許,從前那份溫文無害的氣息也淡了許多,代之而起的是那種淡淡的雍貴之氣,或者那便是常人口中所說的貴氣。